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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策·齊策三作文

戰國策·齊策三作文

楚王死

戰國策·齊策三

原文:楚王死,太子在齊質。蘇秦謂薛公曰:“君何不留楚太子,以市其下東國。”薛公曰:“不可。我留太子,郢中立王,然則是我抱空質而行不義於天下也。”蘇秦曰:“不然郢中立王,君因謂其新王曰:“與我下東國,吾爲王殺太子。不然,吾將與三國共立之。’然則下東國必可得也。”

蘇秦之事,可以請行;可以令楚王亟入下東國;可以益割於誰;可以忠太子而使楚益入地;可以爲楚王走太子;可以忠太子使之亟去;可以惡蘇秦於薛公;可以爲蘇秦請封於楚;可以使人說薛公以善蘇子;可以使蘇子自解於薛公。

蘇秦謂薛公曰:“臣聞謀泄者事無功,計不決者名不成。今君留太子者,以市下東國也。非亟得下東國者,則楚之計變,變則是君抱空質而負名與天下也。”薛公曰:“善。爲之奈何?”對曰:“臣請爲君之楚,使亟入下東國之地。楚得成,則君無敗矣。”薛公曰:“善。”因遣之。

謂楚王曰:“齊欲奉天子而立之。臣觀薛公之留太子者,以市下東國也。今王不亟入下東國,則太子且倍王之割而使齊奉己。”楚王曰:“謹受命。”因獻下東國。故曰可以使楚亟入地也。

謂薛公曰:“楚之勢可多割也。”薛公曰:“奈何?”“請高天子其故,使太子謁君,以忠太子,使楚王聞之,可以益入地。”故曰可以益割於楚。

謂太子曰:“齊奉太子而立之,楚王請割地以留太子,齊少其地。太子何不倍楚之割地而資齊,齊必奉太子。”太子曰:“善。”倍適之割而延齊。楚王聞之恐,益割地而獻之,尚恐事不成。故曰可以使楚益入地也。

謂楚王曰:“齊之所以敢多割地者,挾太子也。今已得地而求不止者,以太子權王也。故臣能去太子。太子去,齊無辭,必不倍於王也。王因馳強齊而爲交,齊辭,必聽王。然則是王去讎而得齊交也。”楚王大悅,曰:“請以國因。”故曰可以爲楚王使太子亟去也。 謂

太子曰:“夫專楚者王也,以空名市者太子也,齊未必信太子之言也,而楚功見矣。楚交成,太子必危矣。太子其圖之。”太子曰:“謹受命。”乃約車而暮去。故曰可以使太子急去也。

蘇秦使人請薛公曰:“夫勸留太子者蘇秦也。蘇誠以爲君也,且以便楚也。蘇秦恐君之知之,故多割楚以滅跡也。今勸太子者又蘇秦也,而君弗知,臣竊爲君疑之。”薛公大怒於蘇秦。故曰,可使人惡蘇秦於薛公也。

又使人謂楚王曰:“夫使薛公留太子者蘇秦也,奉王而賽立楚太子者又蘇秦也,割地固約者又蘇秦也,忠王而走太子者又蘇秦也。今人惡蘇秦於薛公,以其爲齊薄而爲楚厚也。願王之知之。”楚王曰。”謹受命。”因封蘇秦爲武貞君。故曰可以爲蘇秦請封於楚也。 又

使景鯉請薛公曰:“君之所以重於天下者,以能得天下之士而有齊權也。今蘇秦天下必辯士也,世與少有。君因不善蘇秦,則是圍塞天下士而不利說途也。夫不善君者且奉蘇秦,而於君之事殆矣。今蘇秦善於楚王,而君不蚤親,則是身與楚爲讎也。故君不如因而因之,貴而重之,是君有楚也。”薛公因善蘇秦。故曰可以爲蘇秦說薛公以善蘇秦。

譯文:楚懷王死在秦國,楚太子在齊國作爲人質。蘇秦對齊相薛公田文說:“您爲何不把楚太子扣留下來,要求楚國割讓下東國之地呢?”薛公說:“不行,我如果扣留太子,楚國又會另立新君,我豈不是白白扣留了一個無用的人質嗎,而且諸侯還會非議我做了不義之事。”又有人說:“不對,如果楚國另立新君,您就對楚國的新君說:“給我下東國之地,我爲您殺掉楚太子;否則,我會以齊、韓、魏三國共立楚太子爲君’。這樣下東國就一定可以得到了。蘇秦就可以出發去進行活動;您可以要楚王馬上獻出下東國之地;可以因忠於楚太子而使楚國更多地獻出土地;可以從楚國更多地割得土地;可以爲楚王趕跑太子;可以借忠於太子之名讓楚太子馬上離去;可以在薛公面前說蘇秦的壞話;可以爲蘇秦王在楚王面前請封;可以派人在薛公面前爲蘇秦遊說,讓他善待蘇秦;可以讓蘇秦在薛公面前自我解說。”(按:以上都是假設之詞。以下則是如何去實踐這些假設之詞,即如何去遊說。

隨後蘇秦對薛公說:“我聽說,計謀如果泄漏,事情就沒效果,定了計如果不堅決執行,就不會建立美名。現在,您扣留楚太子在齊國,是爲了要求楚國割讓下東國之地。如果您不趕緊得到下東國,一旦楚國改變自己的計劃,您就只是白白地守着一個沒用的人質了,而且諸侯會加給您不義的惡名。”薛公說:“是啊,該怎麼辦呢?”蘇秦說:“我願爲您到楚國去,讓楚國馬上獻出下東國之地。楚國同意了,您就不會有什麼損失。”薛公說:“好。”於是派蘇秦去楚國。所以說“蘇秦就可以出發去進行活動。”

蘇秦對楚王說:“齊國準備奉立太子爲楚君。我看薛公要扣留太子,是爲了讓楚國割讓下東國之地,大王如果不趕緊獻出下東國,那末太子將會答應給齊國加倍割地,好讓齊國立自己爲楚君。”楚王說:“我完全接受您的指教。”於是就獻出了下東國。所以說“可以要楚王馬上獻出下東國之地。”

蘇秦對薛公說:“看樣子,楚國是可以多割讓土地的。”薛公說:“那該怎麼辦呢?”蘇秦說:“請把齊國以多割楚地爲條件同意立太子爲楚君這件事告訴太子,讓太子正式向您提出,以此表示齊國忠於太子。再讓楚王知道這一事實。這樣就可以更多地得到楚地。”所以說:“可以從楚國更多地割得土地。”

蘇秦對太子說:“齊國要奉立太子爲楚君,而楚王請求割地給齊國,讓齊國扣留太子,齊國嫌楚國割地太少了,您太子爲何不答應加倍割地給齊國。這樣齊國一定會奉您立太子爲楚君。”太子說:“好。”便答應加倍割地給齊國。楚王聽說後,很害怕。於是也加倍獻出楚地,還生怕事情辦不成。所以說“可以使楚國更多地獻出土地。”

蘇秦對楚王說:“齊國之所以敢於向楚國要求多割土地,是因爲他拿太子扣留在齊國做要挾。現在齊國已經割得楚地,可是它的要求並不就此完結,就因爲太子在齊國,和大王勢均力敵。所以我能讓太子離開齊國。太子離開齊國後,齊國就沒有立太子的藉口了,這樣,他就不會違背大王。大王則轉而與強齊建立友好關係。齊國一定會同意您的要求。這樣,大王就趕走了對頭,結交了齊國。”楚王聽了大爲高興,說:“那就請你建立齊、楚的友好關係吧!”!所以說“可以爲楚王馬上趕跑太子。”

蘇秦對太子說:“在楚國專權的人,算得上是楚王,您太子沒有掌握實權,所說的割地給齊國,只是空話而已,齊國未必相信。這樣,就顯示出楚王確有獻地的實效。當齊、楚的關係一建立,您太子的處境就必定危險了。您得想辦法才行。”太子說:“遵命。”於是準備好車輛,當天晚上離開了齊國。所以說“可以讓太子馬上離去。”

蘇秦派人告訴薛公說:“勸您扣留太子的是蘇秦,蘇秦並不是真正爲您打算。他完全是爲了楚國的利益。蘇秦怕您識破,所以要楚國多割土地,使他不致露出馬腳。現在,勸太子的又是蘇秦,可是您對此並不知道。我真爲您疑惑不解。”薛公於是對蘇秦大爲惱火。所以說:“可以派人在薛公面前說蘇秦的壞話。”

蘇秦又派人對楚王說:“讓薛公扣留太子的是蘇秦,尊奉大王取代太子而立爲楚君的又是蘇秦,割地給齊國以鞏固齊、楚之交的是蘇秦,忠於大王而趕跑太子的還是蘇秦。現在有人在薛公面前說蘇秦的壞話,是因爲他對齊國刻薄,而對楚國厚道。希望大王瞭解這些情況。”楚王說:“遵命。”於是封賞蘇秦爲武貞君。所以說:“可以爲蘇秦在楚王面前請封。”

蘇秦又讓楚相景鯉告訴薛公說:“您之所以在諸侯中得到尊重,是因爲能得到在諸侯中進行政治活動人士的支持,在齊國掌握了實權。現在蘇秦是天下能言善辯的人,舉世少有。您若不與蘇秦搞好關係,這就堵塞了天下進行政治活動人士的口,而不利於進行外交活動。那些與您關係不好的人士,都會順從蘇秦,這樣,您在諸侯中活動,就會處於危險的境地了!現在蘇秦與楚王關係友好,如果您不及早與蘇秦親善,那將會使自己成爲楚王的對頭。所以,您最好就與蘇秦友好,尊重他。這樣,您就會得到楚國的土地。”薛公因此與蘇秦友好。所以說:“可以派人在薛公面前爲蘇秦遊說,讓他善待蘇秦。”(按:依本文體例,應當還有“可以讓蘇秦在薛公面前自我解說”一段)。


齊王夫人死

原文:齊王夫人死,有七孺子皆近。薛公欲知王所欲立,乃獻七珥,美其一,明日視美珥所在,勸王立爲夫人。

譯文:齊威王的夫人死了,有七個貴妾都是威王所寵愛的。薛公田文想要知道威王打算立哪一個爲夫人,就獻給威王七副耳環,其中一副最美,第二天,看到最美的那副耳環誰戴着,就勸威王立她爲夫人。


孟嘗君將入秦

原文:孟嘗君將入秦,止者千數而弗聽。蘇秦欲止之,孟嘗曰:“人事者,吾已盡知之矣;吾所未聞者,獨鬼事耳。”蘇秦曰:“臣之來也,固不敢言人事也,固且以鬼事見君。”

孟嘗君見之。謂孟嘗君曰:“今者臣來,過於淄上,有土偶人與桃梗相與語。桃梗謂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子以爲人,至歲八月,降下,淄水至,則汝殘矣。’土偶曰:‘不然。吾西岸之土也,土則復西岸耳。今子,東國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爲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將何如耳。’今秦四塞之國,譬若虎口,而君入之,則臣不知君所出矣。”孟嘗君乃止。

譯文:孟嘗君田文準備前往秦國,勸他不去的人成百上千,可是他都一概不聽。蘇秦也要勸阻他,孟嘗君說:“人間的事我已經都懂了,我所沒聽說過的,只有鬼神的事而已。”蘇秦說:“臣這次來見賢公,確實也不敢談人間的事,而是專門爲討論鬼的事求您接見。”

孟嘗君就接見了蘇秦。蘇秦對孟嘗君說:“這次臣來齊國,當我經過淄水時,看見一個泥偶和一個木偶在那兒談話,木偶對泥偶說:‘你是西岸的土作的,用土把你捏成一個人,今年八月雨季時,淄水一上漲,您可就被沖壞了。’土偶說:“你的話不對,我是西岸的土不錯,我沖壞後還是西岸的土。可是你是用東岸桃木所雕刻的木偶。就因爲你是用木頭雕刻的人,雨季一到淄水一來,水就會把你沖走,到那時你將不知道漂泊到何處。’現在秦國是一個四面都有要塞的強國,恰如一個能生吃活人的虎口。賢公一旦進入虎口,臣就不知道賢公要從哪條路逃生了。”因此孟嘗君就打消了西去秦國的打算。


孟嘗君在薛

原文:孟嘗君在薛,荊人攻之。淳于髡爲齊使於荊,還反過薛。而孟嘗令人體貌而親郊迎之。謂淳于髡曰:“荊人攻薛,夫子弗憂,文無以復侍矣。”淳于髡曰:“敬聞命。”

至於齊,畢報。王曰:“何見於荊?”對曰:“荊甚固,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謂也?”對曰:“薛不量其力,而爲先王立清廟。荊固而攻之,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力,而荊亦甚固。”齊王和其顏色曰:“嘻!先君之廟在焉!”疾興兵救之。

譯文:孟嘗君住在他的封地薛邑,楚人發兵進攻薛邑。淳于髡爲齊國出使到楚國,任務完畢,返回齊國,經過薛邑,孟嘗君派人以禮相迎,自己也親自到郊外迎接,盂嘗君對淳于髡說:“楚人攻薛,您不爲此擔憂,薛邑一旦危亡,我就不能再侍奉您了。”淳于髡說:“我領教了。”

淳于髡到了齊都,向齊王彙報完畢,齊王說:“您在楚國有什麼見聞?”淳于髡說:“楚國十分強固,有侵略之意,可是薛邑也實在自不量力。”齊王說:“這是什麼意思?”淳于髡說:“薛邑自不量力,偏偏要在他那兒給先王建立宗廟,楚國很強固,想進攻薛邑,先王的宗廟,就一定很危險。所以我說:‘楚國十分強固,可是薛邑也實在是自不量力,’”齊王聽說後,顯露出緊張的神情,說:“啊!先王的宗廟在薛邑呀!”於是,迅速派兵去救特薛邑。


孟嘗君奉夏侯章

原文:孟嘗君奉夏侯章以四馬百人之食,遇之甚歡。夏侯章每言未嘗不毀孟嘗君也。或以告孟嘗君,孟嘗君曰:“文有以事夏侯公矣,勿言,董之。”繁菁以問夏侯公,夏侯公曰:“孟嘗君重非諸侯也,而奉我四馬百人之食。我無分寸之功而得此,然吾毀之以爲之也。君所以得爲長者,以吾毀之者也。吾以身爲孟嘗君豈得持言也。”

譯文:孟嘗君以上等食客的待遇款待夏侯章,使他能夠稱心快意。而夏侯章每每談到孟嘗君時,都要說他的壞話,有人把這一情況告訴了孟嘗君,孟嘗君說:“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對待夏侯公的,你們以後不要再提起這事了。”董之繁菁把這一情況告訴了夏侯章,並責問他,夏侯章說:“孟嘗君雖然聲望聞達於諸侯,但他畢竟不是諸侯,卻以上等食客的待遇款待我。我沒有絲毫功勞,竟得到這樣優厚的待遇,我說他的壞話,正是爲了這個緣故,以報答他知遇之恩。孟嘗君之所以獲得‘長者’的美名,這是由於有我說他的壞話。我以自己的‘身敗名裂’去成全孟嘗君,這哪裏是僅僅憑几句話就能做到的呢?”(意思是說,這要犧牲個人的聲譽才能做到。)。


孟嘗君燕坐

原文:孟嘗君燕坐,謂三先生曰:“願聞先生有以補之闕者。”一人曰:“譬天下之主,有侵君者,臣請以臣之血湔其衽。”田瞀曰:“車蟻之所能至,請掩足下之短者,誦足下之長;千乘之君與萬乘之相,其欲有君也,如使而弗及也。”勝{股目}曰:“臣願一足下之府庫財務,收天下之士,能爲君決疑應卒,若魏文侯之有田子方、段幹目也。此臣之所爲君取矣。”

譯文:孟嘗君在家中閒坐時,對三位先生說:“希望聽聽先生們的意見,幫助我改正缺點。”一位先生說:“嚇!天下諸侯有誰敢冒犯您,我就用自己的鮮血來濺他們的衣襟。”田瞀說:“只要在人跡所到的地方,我就要掩飾您的短處,讚揚您的長處。千乘的國君和萬乘的國君,都爭着與您交往,就象是爭着要任用您,又生怕做不到那樣。”勝瞖說:“我希望您能用府庫的財物收羅天下的賢士,爲您決斷疑難事件,應付突發變故,就象魏文侯以田子方爲師,以段幹木爲友那樣。這就是我爲您所要做的。”


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相愛者

原文: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相愛者。或以問孟嘗君曰:“爲君舍人而內與夫人相愛,亦甚不義矣,君其殺之。”君曰:“睹貌而相悅者,人之情也,其錯之勿言也。” 居期年,君召愛夫人者而謂之曰:“子與文遊久矣,大官未可得,小官公又弗欲。衛君與文布衣交,請具車馬皮幣,願君以此從衛均等遊。”於衛甚重。

齊、衛之交惡,衛君甚欲約天下之兵以攻齊。是人謂衛君曰:“孟嘗君不知臣不肖,以臣欺君。且臣聞齊、衛先君,刑馬壓羊,盟曰:‘齊、衛後世無相攻伐,有爹媽攻伐者,令其命如此。’今君約天下者兵以攻齊,是足下倍先君盟約而欺孟嘗君也。願君勿以齊爲新。君聽臣則可;不聽臣,若臣不肖也,臣輒以頸血湔足下衿。”衛君乃止。

齊人聞之曰:“孟嘗君可語善爲事矣,轉禍爲功。”

譯文:孟嘗君有個家人和他夫人有私情。有人告訴孟嘗君說:“他身爲您的家人,竟然和您夫人有私情,這也太不道義了。您應該把他殺了。”孟嘗君說:“看見美貌的 人,產生愛慕之心,這也是人之常情,算了吧,別再提了。”過了一年,孟嘗君召見那個與夫人有私情的人,對他說:“您和我交往,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大官得不 到,小官又不願做。衛嗣君和我交情很好。我給您準備車馬、皮裘、繒帛等見面禮物,希望您去同衛嗣君交朋友。”那人到了衛國後,衛嗣君果然很器重他。

齊國和衛國關係不好後,衛嗣君很想聯合諸侯之軍進攻齊國。這個被孟嘗君派到衛國去的家人,對衛嗣君說:“孟嘗君錯用了我,我欺騙了他,我實在是個沒出息的人。我聽說齊、衛兩國的先君曾殺馬宰羊,結盟宣誓說:‘齊、衛兩國的後代不能互相攻打,如果雙方互相攻打,讓他們就像今天的馬、羊一樣,遭到殺戮。’現在您聯合諸侯之軍來進攻齊國,這表明您違背了齊、衛先君的誓言,欺凌自己的知交孟嘗君。希望您不要着意於攻齊。您要是聽從我的勸告就行,如果不聽從我的勸告,我們就同歸於盡。”衛嗣君就放棄了進攻齊國的打算。

齊國人聽到這事以後,都說:孟嘗君真可算是善於處理事情的人啦,他不殺家人而使齊國不遭攻擊,把災禍變成了他的功勞。”


孟嘗君有舍人而弗悅

原文:孟嘗君有舍人而弗悅,欲逐之。魯連謂孟嘗君曰:“猿獼猴錯目據水,則不若魚鱉;歷險乘危,則騏驥不如狐狸。曹沫之奮三尺之劍,一軍不能當;使曹沫釋其三尺之間的,而操銚鎒與農夫居隴磨之中,則不若農夫。故物舍其所長,之其所短,堯亦有所不及矣。今使人而不能,則謂之肖;教人而不能,則謂之拙。拙則罷之,不肖則棄之,使人有棄逐,不相與處,而來相報者,豈非世之立教首也哉!”孟嘗君曰:“善。”乃弗逐。

譯文:孟嘗君田文因爲瞧不起他食客中的某人,因而就想把他趕走,魯仲連對他說:“猿猴和你如果離開樹木浮游水面,它們動作沒有魚鱉靈敏;要說經過險阻攀登危巖,良馬也趕不上狐狸。曹沫手提三尺長劍,萬夫難擋;假如叫曹沫丟下他的三尺長劍,讓他改拿耕田的傢俱,和農夫一樣在田裏工作,那他連一個農夫都不如。由此可見,一個人如果捨棄他的所長,改而使用他的所短,即使是堯舜也有做不到的事。現在讓人幹他不會幹的,別人會說你無才;教人做他做不了的,就說他笨拙。所謂笨拙就斥退他,所謂無才就遺棄他,假使人人驅逐不能共處的人,將來那些被放逐的人必然逃往國外,並且謀害我們以報往日的怨恨,這難道不是爲後事開了一個壞頭嗎?”孟嘗君說:“先生的話很有道理。”於是決定還是留下這個食客。


孟嘗君出行國

原文:孟嘗君出行國,至楚,獻象牀。郢之登徒,直使送之,不欲行。見孟嘗君門人公孫戍曰:“臣,郢之登徒也,直送象牀。象牀之直千金,傷此若髮漂,賣妻子不足償之。足下能使僕無行,先人有寶劍,願得獻之。”公孫曰:“諾。”

入見孟嘗君曰:“君豈受楚象牀哉?”孟嘗君曰:“然。”公孫戍曰:“臣願君勿受。”孟嘗君曰:“何哉?”公孫戍曰:“小國所以皆致相印於君者,聞君於齊能振達貧窮,有存亡繼絕之義。小國英桀之士,皆以國事累君,誠說君之義,慕君之廉也。今到楚而受牀,所有爲至之國,將何以待君?臣戍願君勿受。”孟嘗君曰:“諾。”

公孫戍趨而去。未出,至中閨,君召而返之,曰:“子教文無受象牀,甚善。今何舉足之高,志之揚也?”公孫戍曰:“臣有大喜三,重之寶劍一。”孟嘗君曰:“何謂也?”公孫戍曰:“門下百數,莫敢入諫,臣獨入諫,臣一喜;諫而得聽,臣二喜;諫而止君之過,臣三喜。輸象牀,郢之登徒不欲行,許戍以先人之寶劍。”孟嘗君曰:“善。受之乎?”公孫戍曰:“未敢。”曰:“急受之。”因書門版曰:“有能揚文之名,止文之過,私得寶於外者,疾入諫。”

譯文:孟嘗君出巡五國,到了楚國。楚王送給他一張象牙牀。楚都的登徒官正值班,該他去送象牙牀,可是他不想送。見到孟嘗君的門人公孫戍,說:“我是楚都的登徒官,該由我去送象牙牀。但象牙牀價值千金,如果有絲毫損傷,就是賣了妻子,我也賠償不了。您如果能讓我不去送象牙牀,我願把傳家的寶劍送給您。”公孫戍說:“好。”

公孫戍就去見孟嘗君,說:“您難道已經接受了楚王送的象牙牀嗎?”孟嘗君說:“是的。”公孫戍說:“我希望您不要接受。”孟嘗君說:“爲什麼?”公孫戍說:“五國之所以都把相印交給您,是因爲知道您在齊國能振興貧困之士,有存亡繼絕之義,五國的明君這才把國家大事委託給您,他們真正喜歡您的義氣,愛慕您的廉潔。現在您到楚國,就接受象牙牀,那些您還沒有去的國家,又將如何來接待您呢?我希望您不要接受這份禮品。”孟嘗君說:“好。”

公孫戍匆匆地離去了。還沒有走到中門,孟嘗君又把他叫回來,問他:“您教我不要接受象牙牀,這很好。可您爲什麼這樣趾高氣揚呢?”公孫戍說:“我有三件大喜事,還有一把寶劍。”孟嘗君說:“這是什麼意思?”公孫戍說:“您門下百多人,沒有人敢來勸您,唯獨我來勸您,這是我的一喜;我勸您,而您又聽從我的規勸,這是我的二喜;我勸您,還能改正您的錯誤,這是我的三喜。楚王贈送象牙牀,楚都的登徒官不願送,還答應給我一把傳家寶劍。”孟嘗君說:“好。您接受了嗎?”公孫戍說:“我不敢。”孟嘗君說:“您趕快接受了這份禮品吧,”於是寫出佈告,說:“有誰能宣揚我的美名,糾正我的錯誤,而在外私自接受了寶物的,趕快來給我提意見!”


淳于髡一日而見七人於宣王

原文:淳于髡一日而見七人於宣王。王曰:“子來臨,寡人聞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百世而一聖,若隨踵而至也。今子一朝而見七士,則士不亦衆乎?”淳于髡曰:“不然。夫同翼者而聚居,獸同足者而俱行。今求柴葫、桔梗於舉澤,則累世不得一焉。及之睾黍、樑父之陰,則郄車而載耳。夫物各有疇,今髡賢者之疇也。王求士於髡,譬若挹水於河,而取火於燧也。髡將復見之,豈特七士也。”

譯文:淳于髡一天之內向齊宣王引薦七個人。齊宣王說:“您過來,我聽說千里之內有一位賢士,這賢士就是並肩而立了;百代之中如果出一個聖人,那就像接踵而至了。如今您一個早晨就引薦七位賢士,那賢士不也太多了嗎?”淳于髡說:“不對。那翅膀相同的鳥類聚居在一起生活,足爪相同的獸類一起行走。如今若是到低溼的地方去採集柴葫、桔梗,那世世代代採下去也不能得到一兩,到睾黍山、樑父山的北坡去採集,那就可以敞開車裝載。世上萬物各有其類,如今我淳于髡是賢士一類的人。君王向我尋求賢士,就譬如到黃河裏去取水,在燧中取火。我將要再向君王引薦賢士,哪裏只是七個人。”


齊欲伐魏

原文:齊於伐魏。淳于髡謂齊王曰:“韓子廬者,天下之疾確定也。東郭逡者,海內之狡兔也。韓子廬逐東國外逡,環山者三,騰山者五,兔極於前,犬廢於後,確定兔俱罷,各死其處。田父見之,無老倦之苦,而擅其功。今齊、魏久相持,以頓其兵,弊其衆,臣恐強秦大楚承其後,有田父之功。”齊王懼,謝將休士也。

譯文:齊國要進攻魏國,淳于髡對齊王說:“韓盧是天下跑得最快的獵犬,東郭逡是世上動作最敏捷的兔子。韓盧追捕東郭逡,繞山三圈,翻山五座,這時兔子在前面已跑得精疲力竭,獵犬在後面也追得疲憊不堪,兔子和獵犬都疲睏之極,各自都昏死在那裏了。農夫獲得,不費力氣,不受勞苦,獨得其利。現在齊、魏兩國交戰,長期相持不下,雙方兵力疲睏、民衆勞累,我擔心強大的秦、楚會乘機而入,也像農夫那樣獨得其利。”齊王聽說後,十分害怕,於是撤回將士,不再進攻魏國。


國子曰

原文:國子曰:“秦破馬服君之師,圍邯鄲。齊、魏亦佐秦伐邯鄲,齊取臨鼠,魏取伊是。公子無忌爲天下循便計,殺晉鄙,率魏兵以救邯鄲之圍,使秦弗有而失天下。是齊入十魏而救邯鄲之功也。安邑者,魏之柱國也;晉陽者,趙之柱國也;鄢郢者,楚之柱國也。故三國欲與秦壤界,秦伐魏取安邑,伐趙取晉陽,伐楚取鄢郢矣。福三國之君,兼二週之地,舉韓氏取其地,且天下之半。今又劫趙、魏,疏中國,封衛之東野,兼魏之河南,絕趙之東陽,則趙、魏亦危矣。趙、魏危,則非齊之利也。韓、魏、趙、楚之志,恐秦兼天下而臣其君,故專並一志以逆秦。三國之與秦壤界而患急,齊不與秦壤界而患緩。是以天下之勢,不得不事齊也。故秦得齊,則權重與中國;趙、魏、楚得齊,則足以敵秦。故秦、趙、魏得齊者重,失齊者輕。齊有此勢,不能以重於天下者何也?其用者過也。”

譯文:齊大夫國子說:“秦國打敗了馬服君趙括的軍隊,包圍了趙都邯鄲。齊、魏也幫助泰國進攻邯鄲,齊國攻下了淄鼠,魏國奪得了伊是。魏公子無忌根據當時情況,採取變通的辦法,殺了魏將晉鄙,率領魏軍解救了邯鄲之圍,使秦國一無所得,而失去了獨霸天下的良機。這是齊國當時倒向魏國,兩國聯合,共同解救邯鄲之圍的結果。安邑是魏國的國都,晉陽是趙國的國都,鄢默是楚國的國都。魏、趙、楚三國本來就與秦國接界,秦國攻魏就可以奪取安邑,攻趙可以奪取晉陽,攻楚就可以奪取鄢部。秦國威逼三國的國君,兼併了東周、西周,滅掉了韓國,所得之地合計起來將有天下之半。現在又威脅趙、魏,疏遠中原各國,佔領衛國的東地,兼併魏國的河內,切斷趙國的東陽之路,這樣,趙、魏南北失去聯繫,也就十分危急了。趙、魏危急,就不利於齊國。魏、趙、楚三國擔心秦國兼併天下諸侯,而使三國臣服於秦,所以,他們集中兵力要一心一意地共同抗秦。魏、趙、楚三國與秦國接界,所以十分擔憂;齊國與秦國接界,所以就不那末擔憂。因此,根據這種形勢,諸侯就不得不與齊國建立友好關係。如果秦國把齊國拉過去,它就會在諸侯中佔壓倒優勢;趙、魏、楚三國把齊國拉過來,就可以對抗秦國。所以,秦國和趙、魏、楚三國誰能爭取到齊國,誰就可以處於支配的地位;誰要失去了齊國,誰就會處於被支配的地位。齊國有這樣的地位,卻不能在諸侯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這是爲什麼呢?就因爲任用的人有錯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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