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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夏至.遇見.燕尾蝶(上)3000字作文

Chapter.夏至.遇見.燕尾蝶(上)3000字作文

立夏也不知道是如何走下舞臺的,只覺得腳下像是突然陷落成了沼澤,軟綿綿地使不上任何力氣。

Chapter.夏至.遇見.燕尾蝶(上)3000字

整個世界突然像是被抽空了聲音。

剩下所有的鏡頭像是無聲的電影在眼前播放。

立夏看見七七對着臺下揮手,笑容像是春天開滿整個山谷的白色花樹。而陸之昂從鋼琴後面站起來,裝模作樣地對着舞臺下面的學生鞠了一躬,感覺突然變成個成熟的紳士一樣,只可惜依然是一張十七歲稚氣未脫的棱角銳利的臉。

而傅小司呢?

立夏根本不敢擡頭去看傅小司,只能聽見他在自己的前面卷着袖子叮叮噹噹地收拾東西。從袖管裏露出來的手臂,男生突出的血管,骨骼分明的關節。和女生柔軟細膩的手臂完全不同。

然後立夏跟着稀裏糊塗地下了臺。走到舞臺邊緣的時候,立夏本來想擡起頭問問傅小司的,可是一擡頭就看到李嫣然漂亮的臉,她拿着一瓶礦泉水等在那裏,傅小司擡眼和她低聲說了什麼,李嫣然的笑容很燦爛地掛在臉上。於是立夏差點兒一腳踩空。

在後臺的時候立夏的眼睛一直跟着傅小司,幾次話要出口了,都因爲李嫣然在他的旁邊,而變得什麼都不敢問,但目光還是粘在他身上不回來。立夏想,這就是自己喜歡了整整兩年的畫家麼?眉毛,眼睛,鼻子,頭髮。黑色的頭髮。兩個人的影子全部重疊起來。感覺變得奇怪而且微妙。

夜晚還是稍微帶着些涼意。

儘管沉重的冬天已過去,但是空氣裏懸浮着的那些寒冷的因子、窗外的寒氣依然沒有退去,依然找尋着每一個罅隙,潛伏進人的內部。

晚上立夏躺在牀上一直睡不着。眼前反覆出現傅小司在後臺的情景。她幾次都要開口詢問了,話到嘴邊又被李嫣然的笑容逼了回去。

過身。

眼前是過道里走過的同學拍拍傅小司的肩膀,傅小司擡起頭,一雙大霧瀰漫的眼睛,然後禮貌地笑了一笑。再一下就看到祭司站在畫板前面拿着筆停了一秒,嘴角浮現淺淺的笑容。

睡在左側。

看到傅小司蹲下來收拾摺疊的木頭畫架——淺黃色的木頭架子自己也曾借來用過一個禮拜,後來還弄了一些顏料上去怎麼也洗不掉——頭髮垂在眼睛前面留下了細碎的影子。

睡到右側。

畫面跳轉到祭司在深夜裏穿過畫室走向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可樂,然後擡起腳避開散落在地上的畫稿走回客廳。

眼睛盯着天花板的時候

傅小司把顏料一支一支地按照順序放進顏料盒裏,臉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李嫣然在旁邊要幫忙,他搖搖頭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叫她休息就行。

閉上眼睛的時候

祭司走在大雨裏,沒有撐傘,雨水打溼了他的頭髮和衣服,大滴大滴的雨水沿着黑色的頭髮往下滴。地面一片溼淋淋的光。

傅小司走過來,祭司走過來,兩個人疊在一起走過來,最後變成傅小司的臉,眉毛、眼睛、頭髮全部黑色,像是濃重的夜色一樣的黑色。

“喂,表演完了,還不走,傻了麼?”

那麼多的感覺一起涌上來堵在喉嚨裏,立夏差點兒哭出來,眼淚留在眼睛裏,哽咽得難受。立夏不得不捂上了嘴。

黑夜變得很安靜,可是立夏覺得有很多的東西都在這個春寒料峭的深夜裏甦醒。所有的所有全部甦醒。

甦醒的是什麼呢?

小司,如果那個時候你停下一秒鐘,也許我的問題就能出口了。你是祭司麼?是我一直喜歡了兩年的那個獨一無二的人麼?

——1998年立夏

三月緩慢地過去,立夏一直沒有再問,到後來也變得很然了,立夏想,其實傅小司是根本就無所謂,他依然是那個不愛說話眼神白內障的小混混!儘管他成績全校第一美術全校第一面容乾淨衣着光鮮,可是他全身上下都是一種懶洋洋的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感覺,所以立夏總是覺得只有混混這樣的稱呼比較適合他。

氣溫開始慢慢地回升。

在淺川這樣深北方的城市裏春天來得格外緩慢。

傅小司和陸之昂開始脫下大衣,從冬裝慢慢穿回春裝,只是陸之昂還是很怕冷,偶爾還要帶個絨線帽子,而且形狀很搞怪,耳朵兩邊有兩個小辮子,像是小姑娘一樣。每次傅小司都會給他白眼,立夏和七七也跟着起鬨,不過陸之昂總是捂着耳朵哇啦哇啦地耍無賴,一副“人家也不想這樣嘛”的討打表情。

好在他長着一張好看的臉,笑容燦爛,討人喜歡不讓人討厭,露出一股孩子氣。

三月末的時候立夏寢室的一個女生轉學去了深圳,走的時候立夏並沒有覺得多麼傷心。其實也就相處一年都不到,而且平時也不怎麼熟。所產生的對話無非也就是些“去上課麼”和“一起走吧”之類的。

對老師口中說的要轉來的插班生立夏倒是很感興趣。在班上的那些女生口中一直流傳着轉過來的是個問題學生的說法,這讓立夏更加的好奇。因爲一個問題學生都可以轉進淺川一中甚至是轉進三班,這就像一個考試一直不及格的學生可以被送進清華去學習一樣具有爆炸性。

看着自己身邊空掉的座位立夏就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和自己坐在一起呢?

早上立夏去上課的時候,剛進教室就聽見整個教室發出嗡嗡的聲音,像是炸了窩的蜂巢。

立夏轉過頭去看到班主任站在窗戶邊上,另外一個女生站在他的前面低着頭。

窗戶光線太強,那個女生的剪影輪廓被照出一圈虛弱的光暈。到肩的頭髮剪得比較凌亂,所以感覺只有齊耳那麼短。

立夏想,這應該就是那個女孩子了吧。

很久之後。卻也想不起是多久之後。

立夏所能記得的就是她自我介紹時的語氣和表情,她說過的唯一一句話是:“我叫遇見。”然後就走下講臺坐到了立夏身邊。

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在一生中遇見這種那種,各種不同的人。有些擦肩而過,留下一張模糊的臉,存活三秒鐘的記憶。有些人,卻像是塵埃般朝着生命裏聚攏,沙雕般地聚合成一座雕塑,站立在生命的廣場上。

那天早晨的記憶已很模糊了,立夏卻依然可以回憶起遇見說話的神態、語速以及動作。像是另外一個傅小司一樣,不發一言,全身冒着然的冷氣。

立夏以前聽過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氣場。散發着自己獨特的影響力。

像是漣漪般的電磁波。

干擾着周圍所有的人。

雖然遇見的氣場像是帶着寒流的冷空氣,可是——

之後的一個星期裏遇見都沒怎麼和立夏說過話。只是偶爾老師上課提問的時候立夏會悄悄地把答案寫在紙上給她看。然後她就照着念出來。坐下來之後也沒說聲謝謝,只是朝立夏望一眼,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低下頭去。

遇見的穿着在淺川一中裏面算得上很另類的了。而且仔細看看還會發現遇見打了耳洞的。

果然是問題學生啊。立夏心裏想。

那個週六中午吃過飯後,立夏從學校外面的書店回來,擡眼看到遇見在學校的大門口,身邊站着一幫染着黃頭髮穿着流氣的男生。遇見和他們爭執着什麼,而且到後來還扯了起來。

遇見剛剛吼完幾句,就看到立夏突然跑過來,着自己就往學校裏面跑,一邊跑一邊用最大的聲音說:“你還在這裏啊,老師正找你呢快跟我走。”

立夏的心跳得很厲害,生怕背後的人叫自己站住。腦子裏甚至像是電影裏的那種連環爆炸的槍戰場面般不斷浮現出類似“被他們抓住了怎麼辦”“會不會被強暴啊”的問號。

不過遇見卻自己站住了,她甩開立夏的手,很疑惑地看着立夏,像是在說“你是在幹嗎”。

身後的黃毛小痞子發出了幾聲不高不低正好能聽見的嘲笑。那些嘲諷的語氣像是粘在身上的荊棘的種子,伸出刺人的根朝着皮膚裏面狠狠地扎進去。畢竟立夏從小就是乖孩子,沒怎麼見過這種場面,所以臉燙得像要燒起來。遇見回過頭去吼了他們一聲,然後他們也不敢做聲了,回過頭來遇見對立夏說:“你回去上你的課,不要管我。”

立夏一瞬間覺得尷尬得要死,因爲看起來的確是自己多事了。

正在立夏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人的背影突然擋在立夏前面,立夏不用擡起頭也知道是。淺草的香味從白色外套上傳過來,傅小司轉過頭來對立夏說:“幹嗎在這裏,回去上課。”立夏擡起頭看到傅小司臉上有着微微的氣。

不容置疑的語氣,面無表情的臉。

“回去上課。”

“幹嗎在這裏?”

遇見擡起頭望着被傅小司走的立夏,她的背影顯得很瘦小也很單薄。遇見也很奇怪,是什麼力量讓她能夠對着自己這樣的問題學生說話呢?想不明白。

整個下午立夏都覺得很不自在,想要找機會對遇見說聲對不起卻怎麼都說不出口,這讓她覺得特別懊惱。於是整個下午的課都沒怎麼聽進去,昏昏沉沉地捱到了放學。

班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走了。

因爲今天是週六,明天不用上課,所以很多人都回家去了。立夏收拾好書包的時候已是黃昏了,她走出教室,剛要下樓梯的時候,聽到走廊盡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立夏擡起頭望過去,遇見坐在走廊盡頭的那個窗臺上,書包放在腳邊。在那個黃昏裏面,遇見的頭髮泛出夕陽的金黃色澤。

“喂。你過來。”

“喂,你過來。”

“好。”

這樣的對白在每一個人的生命裏重複而頻繁地發生着。都不曾預料這樣普通的對話會在生命裏打下怎樣的烙印。

十年前我們不曾明白,十年後又想不起來。

只剩下當初的音節,漏空在陳舊的空氣裏。

立夏忘記了那個下午對話是如何發生,如何結束的,立夏只是記得了遇見的笑容,那是立夏從小到大看到過的最乾淨的笑容,甚至比傅小司、陸之昂的笑容還要乾淨。也許是黃昏的溫暖氛圍醞釀了無聲的毛茸茸的溫暖,使得一切都充滿幸福的甜膩香味。

“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去管我的事情呢?”

“不知道呢,那個時候只是想,總應該和你熟悉起來呀,無論如何,哪怕畢業分開之後再也不會相見,哪怕以後看到畢業照片都想不起彼此的名字,可是,無論如何遇見都是我的高中同桌啊,以後各自境遇都不相同,我們也會遇見各種不同的人,與他們發生各種不同的關係,可是,高中同學,一輩子就這麼六十六個,而高中同桌,一輩子又有幾個呢我這樣說,肯定顯得很矯情吧”

立夏,你知道麼,那個時候我在淺川一中沒有朋友,在認識你之前,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所以,有人關心的感覺第一次讓我覺得很溫暖,那是像夕陽一樣的熱度。你相信麼,即使很多年之後的現在,我依然這麼認爲。

——2002年遇見

春天是個潮溼的季節。有時候整個星期都在下雨。儘管因爲下雨不用出操不用上體育課,可是那種陰冷的溼漉漉的感覺還是讓人不太好受。棉被滲出冰涼的感覺,像是被丟到水窪裏泡過,睡下去要半個小時纔會覺得有溫度。

遇見每天晚上都不上晚自習,每次老師點好名之後一轉身,就跑出去了,然後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都不會回來。常是立夏打着手電趴在牀上演算着習題或者重複地寫着英文單詞或者化學方程的時候,會聽到樓道響起很輕微的腳步聲,去打開門就看到遇見。

常常下雨,她往往都是溼淋淋回來。衣服被水浸出一大塊一大塊的水漬,髮梢也滴着水。

就算是在春天,也是很冷。

本來立夏也想問她到底每天晚上都出去幹嗎,但想想上次發生的事情就果斷地閉了嘴。她不想讓遇見覺得自己是個多事的三八長舌婦。儘管自己有時候的確比較像長舌婦,盈盈她們一起討論某某明星的花邊以及二年七班的某某某是否愛上了一年五班的某某等諸如此類的八卦時,她也往往加入戰鬥聊得眼冒金星。

第一次去給遇見開門的時候立夏還着實嚇了一跳,一打開門看見一個頭發滴水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門口差點兒把舌頭咬下來吐出去,張開嘴想要尖叫,被遇見一把捂住了嘴巴。

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

差不多每天晚上十一點半都要去幫遇見開門,碰到下雨的天氣還會準備好乾毛巾,立夏總是奇怪爲什麼遇見不喜歡打傘呢,但是又不好意思問。到後來立夏還會備好一±熱牛奶然後坐在寫字檯前等遇見回來。這種習慣越來越長久,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躡手躡腳小心翼翼,玻璃±裏牛奶的熱度,遇見小聲的一句“謝謝你”,午夜嘎吱打開的門,這些成爲了立夏的習慣。像是一條剛剛踩出的小徑,從最開始倒伏成一條路的草地,到最後漸漸露出地面,變成一條寬敞的道路,通向遙遠的未來。

時光變成狹長的走道。沿路標記着記憶和習慣。

到後來立夏都覺得沒什麼奇怪了,遇見理所當然應該在十一點半出現,溼淋淋地回來。如果她準時上了晚自習並且準時回寢室,那麼就應該去報警。

遇見習慣性地盤着腿坐在椅子上擦頭髮,然後看着立夏穿着睡衣黑着眼圈咬牙切齒地背外語。有時候是紮起頭髮,有時候還會貼一點眼霜膜免得第二天起來太難看。功課太難的時候也會嗚嗚嗚地抱怨,並且會罵一兩句傅小司陸之昂王八蛋憑什麼不下工夫成績都那麼好之類的話。最常見的是把頭往後仰到一個幾乎要斷掉的角度,然後號叫着“你是豬啊”。

也不知道是在說習題是豬還是自己是豬。

體貼而又真實。像是腳踏實地地站在木板上。這樣的一個人。

牛奶的溫度從喉嚨一直向下來到心臟。遇見望着立夏這樣想。

遇見有時候也問她說:“幹嗎那麼拼呢?”立夏瞪大眼睛看回來,說:“不能讓傅小司和陸之昂看不起呢。”

於是遇見就眯着眼睛笑笑。

“立夏”

“嗯?”

“謝謝你每天晚上都等我。”

“啊別這麼說啊遇見,我晚上都要熬夜溫書的,正好有你陪我,我還想謝謝你呢。以前自己一個人在寢室裏看書寫日記的時候還會害怕的。”

立夏,也許你從來都不知道吧,就是因爲你每天晚上都會等我,所以在回來的漆黑的路上,我都不覺得害怕,在那些雨水淋在身上的時候,我也不覺得冷。

也許知道前面有人在等待自己的時候,人就會變得格外勇敢吧。

——1996年遇見

“小司,陪我去剪頭髮。”

“自己不會去麼?”

“你什麼態度,不管的,陪我去。”

“你頭髮不是很好麼,剪什麼剪。”

“哎呀少廢話。高興剪了就剪。對了,下午的課曠掉吧,去山坡玩會兒,然後等放學了就去剪頭髮。”

“不會被抓麼,又曠。”

“不會的,下午老師不在,學習委員我早就打好招呼了,她一直暗戀我的呀,哈哈。”

“去死。”

“小司,這是忌妒不來的,你認了吧。”

“殺了我!”

山坡上的草已從冬天的枯黃一片變成了現在淺色的綠,而深色的綠一個轉身席捲上樹梢,更加深色的綠在樹幹上鋪展開來。

傅小司把衣服蒙在頭上睡覺,陸之昂坐在他旁邊的草地上,低下頭去看看矇頭大睡的小司,有點兒欲言又止。反覆地張了很多次口,終於說了話。

“小司,你說人和人的感情會很持久麼?還是說彼此在一起的時候就很開心,而一旦分開又會很快忘記,有新的夥伴,開始爲新的事情哈哈大笑。一年半載都不會想起以前的人以前的事。你說會這樣麼?”

“應該會吧。”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呢。”

“喜歡不喜歡輪不到你說笨蛋,你以爲你是?地球因爲你才轉的麼?”

“小司你想過分科的事情麼?”

“想過的啊。我念什麼都一樣的。要麼做個藝術家,要麼做個工程師。我媽媽都覺得好,所以我也感覺無所謂了。”

“我還沒決定呢。念理科很累的啊,要麼乾脆做個藝術生,分科後去七七的班級,念文科,整天看小說,畫畫,和漂亮女生開玩笑不過好像這樣也是很空虛的人生啊”

然後就是沉默。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小司覺得脖子裏有草一直癢癢,動了幾次還是覺得癢。他嘆了口氣,閉着眼睛對着藍天。眼睛裏血紅色的一片,有種毛茸茸的熱度。

春天的陽光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青海,以前小司在電視裏看到過介紹,一到春天那裏的景色就特別的美。那裏的花海一片一片。旅人說,駕車穿越山脈的時候,常半日半日地看不見人,然後半路會遇見一大片花海,整片花海一望無際,裏面飛滿了成千上萬的手掌一樣大的蝴蝶。

小司拿掉蒙在眼睛上的衣服,然後告訴陸之昂剛纔自己想到的那些很遙遠的風景。

陸之昂哈哈大笑,然後很起勁地說:“小司你不知道呢,晚上我在臺燈前做試卷的時候,我就覺得很累,有時候我就突發奇想地想要去旅行,我還想如果小司那傢伙要去的話我就帶上他,然後再帶上我家的那隻高大的牧羊犬宙斯,然後什麼考試什麼升學什麼漂亮女生帥氣衣服都見鬼去咯,我們兩個就那麼去流浪了。流浪這個字眼真的很酷吧?”

說完他就大聲笑起來,頭髮在風裏亂得像獅子一樣。笑到一半覺得不對勁,因爲傅小司一聲不吭,於是轉過去望了望他,然後看到他睜着一雙白內障眼睛,面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

“你解釋一下,什麼叫帶、上、傅、小、司、和、你、家、的、狗。”

不可避免地,兩人打了一架,中間夾雜着陸之昂嗷嗷鬼叫的聲音。打到後來兩個人頭髮上都是草。

夕陽沿着山坡的輪廓落下去。

世界金黃一片。

“陪我去剪頭髮啦。”陸之昂說。

“不了,已陪你浪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了白癡。我答應了立夏幫她講化學的,女孩子上了高中好像理科都不怎麼好,她好像對那些方程式一直搞不清楚的樣子。得幫幫她呢。”

“啊要老婆不要兄弟。”

“你又想被打麼?”

“那我就改天去剪頭髮吧。我等你一起回家。”

“嗯。行。”

連續的好多個日子。

下午五點半的太陽,太陽下一半金黃色一半陰影的課桌。外面無聲漸次長出新葉的香樟。

塵埃慢鏡頭般浮動在光線裏。眯着眼就看得很清晰。閉上眼就是一片熱辣辣的紅色。

立夏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想,很多不相干的事物從腦海裏一一過去。剛剛用完的筆記本,一塊錢一支的中性筆,傅小司黑色的化學筆記,陸之昂長着辮子的小帽子回過頭去看到傅小司的一張不動聲色的側臉,手握着鋼筆在演算紙上寫寫畫畫,那些沙沙的聲音像是在深沉的睡夢中聽到的雨聲,恍惚地迴盪在窗外。

“這個嘛是兩摩爾的硫酸與它反應,但是在這種溫度下它們是不反應的,需要催化劑和加熱,而且喂,你在聽麼?”

立夏被傅小司的最後一句話打斷,回過神來,看見傅小司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和拿着筆要敲自己頭的揚起的手,手指骨節分明。

八年級:遲到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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