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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走進北平作文

帶你走進北平作文

那個寂靜的凌晨我第一次來到北平

帶你走進北平作文

之所以不用"京"字,是覺着這首都的尊稱,於我熟識的他似乎有些因違和而生出的不妥。我喜歡"北平"這兩個字--像一塊輾轉悠悠之口,穿過繁華枯榮槍林彈的玉,歲月摩挲於是他變得愈加溫柔。

我努力擰乾了回憶,終究也只是遺了一滴暖色系的幻想。那應該是一個晴朗的早晨,北平冬天的風乾燥枯瑟地走過無人打理的街。天邊正在破曉,像晚霞一樣的朝矇住路燈的視野。像晨曦之子一樣,我偷偷降臨這個世界。

母親說我和其他嬰兒不一樣,我出生時,病房裏安安靜靜,除了平穩的呼吸,沒有一絲雜響。好半響,她忍不住問醫生:“還沒有生出來嗎?”

醫生笑了:“早生出來啦,要抱來給你看看嗎?”

哦,小陳,小陳,緘默的躲藏,你不發出一絲聲響,是否也早早知道,那個城市於自己,不過是熟悉的異鄉?

我在北平長到三歲的頭上,便回了杭州。那是生養我父母的地方,也是生養我所有的青春的地方。在北平的記憶很模糊,像拼接的色塊,這裏一抹,那裏濃重。所幸我天生得還算聰明,兩歲開了神智,終究挽留下一些珍貴的碎片。

北平飯店很多,我最喜的卻只有一家。

那是一個退休老兵開的,在一個街的轉角。飯店很大,中心還有個舞臺,紅色幕布,每次去都有演出,偶爾也有拍賣書畫作品的。也許十四年前“大師”還沒有這麼氾濫,在我印象裏那些個或方或圓的木桌前往往座無虛席,臺下打一束聚光燈,一羣老大爺穿着皮夾襖競相出價,或是爲表演紅着臉膛拼命鼓掌。

我坐在上層的雅座,埋頭吃完了一碗醬油飯。那個碗很小,小到兩歲的我抓在手裏都剛剛好(不過我現在懷疑那是母親騙我用的茶杯)。我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把碗伸到前面:“媽媽我,還要。”

後面母親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都記不得了。就是十二歲那年再回北平之時,父親問我想吃什麼,我驀然記起了那夜的禮堂。一碗又碗醬油飯,這個小木桶都快見了底。四周黑漆漆的,身側欄杆外的聚光燈閃亮。後來很多年我都喜歡吃醬油飯,母親也常常在家給我拌,卻總記不起當年的味道。我指手畫腳地告訴父親--“那家,小時候經常去的,有禮堂,有醬油飯……”父親沉思一會,終是沒想起來。倒是母親笑了:“那一家解放軍飯店啊?五六年前就拆掉啦。”

三歲那年,我趕上了奧運的煙火。

我的童年裏炸開的煙花,從那一年開始,一朵一朵,不再休歇。每當我駐足回頭看時,我能想起那個不眠之夜。水立方的燈光閃耀,面前人頭攢動。我不太能理解他們在幹什麼,於是又把腦袋縮了回去。不過最後我得了一個藍色的娃娃,結局倒是蠻開心。

離去的時候,我們一家坐的是火車軟臥。現在已經絕跡的綠皮火車,整夜整夜都在轟隆作響。我向母親,我們不回去嗎。母親睡睲鬆告訴我,我們正在回家。

杭州纔是我的家。我是因父親工作的緣故,在這裏做了三年小小的旅客。

然而這三年的記憶對一個幼子,是一層包裹得溫暖安全的子宮。不過多少年後透過塵埃記起,不過回憶已經多麼破損不堪,我依然把它當作一個故里。

即使是不屬於我的故里。

那次歸來我在栽滿銀杏的路上走着,想着銀杏是我這輩子認識的第一棵樹。兩歲那年父母一左一右牽着我的手,石磚路上撒滿了好看的黃葉,像一柄柄外婆給我夏季扇風用的蒲扇。腳踩上去,還能感受到足底有一顆顆小圓球。我停下腳步,問母親:“媽媽,這是什麼樹?”

“這是銀杏樹呀。”

後來在我漫長的十三年南方記憶中,再也沒有一個黃葉子鋪了滿路的秋天

我拾起一片落葉,於是把整個北平的記憶揉進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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