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學杯C組]許你一生無言3000字作文

她和她是閨蜜。

國小、國中、高中，她們一直都在同一個班，所有人都說她們是最幸福的一對，事實也的確如此。也許時間是最好的證明，畢竟一切的維繫都可以輕易被時間沖淡。可就是這不長不短的九年，她們還是彼此，彼此最堅強的依靠。

那一年，文理分班，性格好強的她毅然決然選了理科，因爲她們學校的理科班是全市最出名的，多少清華北大的人才都曾在這裏煎熬過。

面對她的堅持，數學不太出色的她只是笑笑。

“瑾，我還是選文科吧。””

“那怎麼行，這樣我們就不在一個班了呀！玥，你真的不陪我選理科麼？””

“瑾，沒關係，你陪那些男生拼吧，我們就算不在一個班也還是閨蜜啊！以後你還是可以過來找我的嘛，也許那時你有新閨蜜了呢！””

“別瞎說，我永遠只會在乎你。””

——就算不在一起，我也只會在乎你。

——我只要你。

之後的日子就像所有俗套的小說一樣充滿了各種荒誕的平凡，她們一起上學，一起下課，像之前九年的生活一樣，不曾有過太大的變化。這所學校的文科班永遠放學最早，比理科班整整早了半個小時，所以每天玥都會在教室裏待上二十分鐘，然後再去瑾的班級等那個拖課的老師總結完一天的課程後和瑾一起回家。平凡的午後，因爲有了這種毫無目的的等待，纔會略略有些意義。

“如果我也像瑾一樣優秀就好了。””

“如果我不是在我不是在文科班……”

……·”

——玥總是這麼想。從小到大，瑾的身邊從不缺朋友，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會因爲瑾的優秀而刻意討好她。只有自己，從來都不會被別人在意。自己就像個配角，裝飾着瑾的生活，這樣優秀的人，又怎麼會喜歡和自己交朋友呢？可喜歡就是喜歡，玥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瑾就成爲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從來不曾靠近，永遠未曾遠離。

“瑾，你爲什麼，會在意我呢·……”……”

“——”

“砰——”

突然傳來的聲響，讓沉默的玥有些慌張。

“同學，你還不回家麼？”不知哪裏傳來的聲息，像是天空中第一抹晨曦，照亮了玥恍惚的世界。

玥愣愣地擡頭，昏冥的天空裏，男生清瘦的背影在牆上投出一道模糊的痕跡，清亮的雙眸睨着自己，溫柔的目光在不經意間交匯。

“——同學，你還不回家麼？”

“呃？”玥一臉呆萌，“現在……幾點了？”話音一落才忽然想起教室裏有鍾。

男生默默地走了進來，熟稔地關上未鎖的窗，在最後一扇窗的陰影裏，他轉身看着玥身後的方向，突然笑了：“同學，現在已經七點多了哦，你們班的生活委員怎麼不調一下那鍾呢？”

一瞬間，男生嘴角的笑那麼澄澈透明，像是某個不能說的祕密。玥癡癡地看着他嘴角若隱若現的酒窩，就像暮夏的時光在這一刻凍結。

——“等等！你可以……帶我走嗎？”

秋季的風吹着半人高的野草，黑色的影遮住了牆角不明不暗的燈光。

玥緊緊地跟在黑影的身旁，低着頭小步走着。身上單薄的校服在寒風的吹拂下又恢復無暖的本質。玥緊緊抱着自己的雙肩，試圖汲取殘存的溫暖。只是，下一個轉角，她還是仍不住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男生轉過身，順手脫下外套披在玥身上。

“謝謝你。”玥有些不自覺的低頭，“謝謝你還送我回家，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暮憶。”頓了頓，好聽的聲音再次飄零在風中，”我家也住在這附近，以後這麼晚就找我吧，反正每天我也很晚走的。對了，我在5班，有事可以拜託我的，我會幫你。今天先再見了!”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他家門前，來不及說的再見，來不及還的外套，都被寒風中的無言瓦解。玥望着他離去的方向，輕輕地說了一句：

“さようなら。”（中文“再見”)

回到家，暗夜的關早已籠罩了天際，玥注視着手機裏新進的短信：“玥，今天我爸會來接我，你自己先走吧。”末尾是一個貓頭，發送時間六點三十，署名是瑾。

“下次記得早點回來.”媽媽的聲音還回蕩在耳畔。

不自然地，玥緊擁緊那件外套，懷抱着不屬於自己的溫暖，鼻間縈繞着淡淡的洗衣粉味，原來這就是男生用的洗髮水，可爲什麼，自己這麼想哭呢？

莫名的見面，短暫的陪伴，這是上帝留給自己的遊戲麼？這個誤闖進玥生活的男生，像帶着磅礴之勢席捲了玥的心扉。他就是那天照，照亮了她心中小小的孤寂。最後一句告別，隱沒在風中，斷了聲息。

清晨六點的燈光透着薄薄的霧氣，淋在身上有些寒冷。兩個清秀的身影，不緊不慢地並排走着，頭頂的日曦，逐漸照亮了這個還未甦醒的城市。

“聽說你昨天很晚到家？”

“嗯。”簡單地應了一聲，少女依舊重複着淡漠的表情。

“這樣啊——”瑾知道玥的脾氣，也就不再追問，想了想，又問道，“可是昨天晚上這麼黑了，你是怎麼到家的啊？以前不是從來不敢——”·”

“瑾。”突然提高的聲響，在寂靜的大街上顯得分外突兀，“幫我把這個還給他。”

疑惑地接過玥遞來的外套，瑾不禁有些莫名。

“你們班的暮憶。別忘記替我謝謝他。”玥還是一如既往聽不出音調的語氣，但在瑾看來，似乎有那麼什麼晦澀的情愫在逐漸發酵。

於是，她笑了。

暮夏夜晚那次邂逅，也許只是所以平凡中唯一的亮點，當所有人都認爲那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之時，上帝總可以用各種方式，將這段插曲昇華，成爲樂隊進程中的主旋律。

因爲一切，並非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啊——嚏！”玥自己都不知道數第幾次打噴嚏了。

利落的收拾完書包，她朝着瑾的教室走去。現在是晚上的六點四十分，瑾應該已經在家裏了吧。畢竟，早在半個月前，瑾就已經搬離了玥所在的小區，到稍遠的城郊去了——只剩玥一個人。

說好的不離不棄，卻輕易被這種空間上的距離打斷。

可每一天，玥還是會到瑾的教室。莫名地，這裏永遠有一個比她更寂寞的人，他認真的樣子在長長的燈光下散發着無言的美，靜默的側臉融在陰影裏，失了顏色。透過玻璃窗，空間似乎都被線型切割，兩個人的孤寂重疊在夜幕下，玥可以完整感受到這種孤獨。

“啊嚏！”玥有些手足無措。

“不進來嗎？”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嗯。”整頓下心情，玥有些侷促地推開了門。

“還不回家嗎？”

“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

——“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一直在等。”

不知何時傳來的話語，一字一句牽引着眼角突然冒出的鹹溼液體，順着微閉的雙眼，緩緩淌下。玥從來沒有聽別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這麼溫柔，就像是天堂的梵唱，讓她覺得剩下的生命都重新變得可愛。

閉着雙眼走了十六年，第十七年，終於有人記起了自己閉闔的心，讓自己有勇氣重新端詳這個世界。直到死亡的盡頭。

我在等你，和我一起·——

請和我一起——

窗外的風，孤寂的雨，淋溼的心情，這是對暮夏初秋最盛大的洗禮。不知不覺的空隙，開始被慢慢填滿。——你若只是三千弱水，予我一瓢可好？

“爲什麼要哭呢？”輕輕地抹去她眼角的液體。

“沒有……只是……謝謝你。”踮起腳尖，終是有些不夠高呢。

——“謝謝你。”耳邊傳來的輕微聲息，讓暮憶觸到女孩的手有些停滯。這個女孩就那麼缺愛嗎？連一句等待都未曾奢望過。只這一句都可以輕易落淚？

“爲什麼，你——”突然感覺到懷中多出來的身影，暮憶還未表達的疑問被瞬間打斷。鎖骨上傳來的微涼觸感，是有些黏膩的冰冷。他感覺到女孩竭力壓制的啜泣，弱弱的顫抖，只好暗自嘆了口氣，任由她這樣抱着，指尖傳來的寒冷，竟讓他不由自主地握緊。

——十指交叉。

“哎，你聽說了嗎？”

“什麼什麼？出什麼事兒啦？”

“聽說五班班長已經心有所屬了！”女生有些輕蔑地笑笑，“知道她是誰嗎？我告訴你哦，她就是——”

玥一走進廁所，就聽到這樣的對話，木愣愣地望望四周，她總感覺身旁好像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她只好微微低下頭，想要避開這種目光。

“你看你看，她還嬌羞了！切，傍上五班班長還嬌羞什麼！真是矯情！”一對女生經過玥身旁，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讓她不禁有些疑惑。

——五班班長是誰？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回到教室，所有人突然齊刷刷地擡頭，眼神中似乎都帶着殺氣，玥有些茫然了，她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攤開書漫無目的地翻閱着，可那些眼神，還是會“不經意”間落到玥身上，玥感受到這種若有如無的注視，只能把頭埋得更深。

“——欸，玥，你認識五班班長嗎？”玥擡頭，就看見楚一臉堆笑地盯着自己。她是班裏的宣傳委員，喜歡宣傳班裏的各種緋聞，有些什麼都會被她宣傳成各種狗血的苦情劇，平時玥都不和她搭話，她也一直視玥爲空氣，今天怎麼……

“不知道。”雖然討厭，但玥還是回了話。

“不是吧——”誇張的延長音，滿臉不可置信，“就是五班的暮憶啊！你怎麼會不認識！”

暮憶？原來他還是五班班長，難怪……可爲什麼自己從沒聽瑾談起過？

“你們交往了？”楚突然蹦出這一句。

交往？誰？和暮憶？

“喲！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啊！你快說說你們怎麼認識的？暮憶可是出了名的悶，你們到底怎麼在一起的？快說快說！”楚激動地說到，好像和暮憶交往的是她，“喂，玥，你怎麼不說話？不是都已經承認在一起了嗎？你怎麼還——”

——“喂！楚你別瞎說，玥你沒有和暮憶在一起，對吧！”突然出現的瑾的聲音，口中陳述的語氣毫無餘地替玥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們怎麼可能在一起。

——我都沒有聽說的事。

去食堂的路上，瑾有些憤憤地迴應從四周投來的不善目光。

“看什麼看，沒見過長這麼漂亮的妹子麼？”瑾小聲地嘟囔着，狠狠瞪向某些幸災樂禍的男生，把瑾向自己懷中拉得更緊了些。

“瑾，你都聽說了？”

“除了我們班長，可能全校都聽說了！這下你可風光了！”瑾比出無可奈何的手勢，嘿嘿一笑，“都有人看見你們倆抱在一起了，某些人還哭了呢，這任誰都覺得發生了什麼吧，呵，這回你要成爲全校女生的公敵嘍！我也幫不了你哈。”

“可我從來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如果你只遇到一個焦點人物，也許你根本不會在意，可能最多隻是輕蔑地笑笑，可當兩個焦點中心同時出現時，再不起眼的細節都會成爲別人茶餘飯後論道的話題。

“看見沒，我就說他們倆有問題吧，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路人甲。

“難怪，你說他們都可以抱在一起，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啊！”路人乙。

“這年頭到處秀恩愛看得我也是醉了！”楚。

……

其實暮憶從四面八方的談話中都可以明白事情的緣由，可他並不想因爲一句謠言傷害那個無辜的女孩。這是他第一次想去擔心一個人，一個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緣的女生，儘管他也知道這樣只會讓事態發展更莫名的地步，可他還是追着瑾的方向自然地找到了玥，也自然地聽到各種流言。他看着四周略帶審視的目光，眼角不自覺跳動。

很久以後。他伸出手。

下一秒，拉住女生的指尖，把她擁進自己的懷抱。

“哇——”四周此起彼伏的尖叫，夾雜着各種“在一起”的呼喊。

玥有些震驚，她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作出什麼反應，是高興還是慶幸？

——最終她什麼都沒說，她轉身，消失在沸騰的人羣裏。

祝賀你，瑾。

原諒我彼時對你的僭越。暮憶。

我可以輕易被一句等待感動到流淚，因爲我從不曾被任何人等待，即便是瑾。我們可以分享一切，但我希望她能快樂，更重要的——你。

——就算我確實很喜歡你。

——但請你，請你現在，對瑾……別讓她受傷。

最後一眼，玥孤獨的身影照在暮憶深邃的眸子裏，沒有言語的悲傷，似乎連內心都被冰冷籠罩，她把懷裏的女生抱得更緊，彷彿記憶裏需要溫暖的瞳孔，刺痛了他心底的某個柔軟。

“——切，原來暮憶喜歡的是瑾哪，我還以爲你跟他好上了呢！看來真是我想多了！”玥一回到教室，就聽到楚這樣的嘲諷，半個小時前她還對自己滿臉羨慕，可現在卻變得比誰都快。

玥不想理會她諷刺的目光，徑自低頭看着手中剛讀完的《聲息》，瞳孔間的一凜，她再也抑制不住，翻頁的瞬間，一滴清淚劃過臉龐，濺溼了某個無辜的文字。

——在遇見你之前，我從未讀懂這書中的文字。你走之後，就是女主某個不經意間的嘆息，都能讓我哭泣很久。這是我從來不曾懂的事，卻都是你帶給我的，只是現在，你走了，還帶走了我最好的朋友，終究是連依靠，都不留下，連曾經的期望，都只是奢望。

就算我在那個窗臺，和你分享過暮夏的孤寂。可你，終究選擇的不是我。

——原來我們，只是路人。

後來的後來，玥再也沒有和瑾一起吃過飯，一起回過家。她的身邊，是全校女生都憧憬的暮憶，他會替瑾撐傘，替瑾佔座，替瑾做完一切鎖碎的事，他們成了全校最有名的COUPLE，也就不再有人在意一個名叫“玥”的女孩，她只是一段不愉快的插曲，是沒有人會記得的點綴。

——玥自己也習慣了。

她開始習慣晚上一個人回家，習慣到不再去瑾的教室，習慣在看到瑾的那一刻轉身，只是爲了躲避他投來的目光。玥能察覺瑾對自己的疏離，可她卻還是真心祝福他們。因爲——

一個是最好的朋友。

一個是最喜歡的人。

如果愛，請深愛。不要讓我的離開，空成等待。

“玥，去叫一下瑾。”某班主任發話。

瑾？多久不見了？一定要見她嗎？就因爲這個理由？

“玥，快點去，我找她有事。”某班主任急詔。

“哦，好。”

零下一度。

自己的指尖從不會到達的溫度。

可現在，爲什麼這麼冷呢？是因爲要見她的緣故嗎？明明是最好的朋友，自己卻突然害怕起來，每一步都像是帶着艱難，一步一步。

“你好，我想找——”玥隨便拉住一個男生問道。

“找誰？”熟悉的側臉，轉身，回眸，玥有些難以置信。

“玥？”身後自然是瑾。

想也不想，玥鬆開暮憶的衣服，轉過身對着瑾。

“班主任找你。”最平靜的語氣，透着疏離。

“哦。”淡淡的回覆，聽不出口氣。

“再見。”

“再見。”

一如所有平淡的午後，像是一杯冷掉的白開水，寡淡無味。玥禮節性的道別，緊握手心的冰涼卻遲遲揮散不去。

“玥。”經過暮憶身邊時，聽到他的關切，玥愣愣地站住，可最後他依舊什麼都沒說，於是她低着頭，快步遠離了這令她憂傷的場景。她把一張小紙條輕輕地塞在口袋裏，那裏，殘留着他的溫度，他說：“等我。”

似乎秋天的太陽落得特別地塊，幾個小時的自習以後，天就已經暗的不見光影了。教室裏只剩下玥一個人，默默地看書、寫字。微弱的燈光時亮時暗，映照着玥的側臉，慘白。

——玥很怕黑。

這是隻有瑾才知道的祕密。可奇怪的是，玥並不怕鬼，就算你裝出幽靈的樣子嚇唬她，她也只會配合地露出“我很害怕”的表情，對你說“晚上好”。這麼膽大的女生，卻獨獨怕黑？！連玥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

因此在燈光突然滅掉的那一刻，她近乎絕望地閉上雙眼，雙手猛地抱緊自己的膝蓋，髮絲深埋腰間，全身不自然地顫抖、啜泣。

——玥的眼淚，只是不想被別人看見。

黑暗中，好像有什麼聲響，朝着玥的方向。他抱起玥，溫柔地分開蜷縮着的手臂，將她抱緊。

“怎麼又哭了？”

“好啦，我帶你出去嘍。”

完全是哄小孩的語氣，可玥竟聽話的噤了聲。

他抱着玥，走到教室門前最大的一片綠化帶上。用紙巾小心地替她擦去眼淚。

“原來這麼怕黑啊，早知道就裝鬼嚇你了。”

“沒關係，我不怕。”一句微帶着哭腔的陳述，竟是有些撒嬌的語氣。

“好啦好啦，那你就沒什麼話想對我說麼？“男生前半句是的玩笑話突然變得這麼正經。

玥想了想搖了搖頭。

“你就一點也不好奇爲什麼我選擇瑾而不是你？“暮憶的語氣有些着急。

“沒有。”玥說完便起身打算離開。

“玥！“不由自主地抓住她的手，觸到她手上的冰涼，讓他有些心痛。

——我只是想，保護你啊！

——我不想因爲那些謠言讓你受傷。

——我只想好好保護你。

“所以你就犧牲瑾？你爲她做好了一切，再告訴她這一切只是鏡花水月？你知道嗎？瑾是我做好的朋友，從小到大，我不允許有人傷害她，可你現在……這算什麼！瑾能好受麼？“玥近乎是憤怒地對着暮憶吼道，這次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失態。

“玥。不，這一切我都知道。”如同鬼魅般的聲響，瑾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人背後。

“瑾……剛纔那些……是……誤會……”玥趕緊解釋。

“不，玥。你要記得，暮憶喜歡的一直是你。那天中午你走得那麼寂寞，我知道你真得對暮憶有感覺，我看得出你臉上的失落，可你還笑着以爲沒有人發現。從小到大，你僞裝的技巧一直很差，因爲你連撒謊都不會。我知道暮憶喜歡你，但我不會告訴你。”瑾自嘲地笑笑，“知道爲什麼嗎？因爲我喜歡的，也是他。我不能容忍我最愛的人被我最好的朋友搶走，我承認我很自私，但我不會放手。”

“所以爲什麼現在放手了呢？”

“因爲我想通了啊”瑾有些釋懷，滿臉堆笑：“連你們班主任都找我談話，讓我多照顧照顧你，還威脅我高中不要談戀愛，否則讓校長請我喝茶，你也知道校長他老人家的脾氣，五六十歲的人了還那麼多話！”

玥偷偷腦補了班主任對瑾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畫面，有些忍俊不禁。突然想到什麼，玥有些氣憤地問道：“對了，今晚停電是什麼情況？”

一旁的瑾呵呵一笑，道：“我是安全部的，學校的各種電路我會不熟？想想剛纔啊，某人哭得那叫梨花帶雨呀，嘖嘖……”

熟悉的嘲諷，習慣的語氣，再次確認了那段鑑定的友誼。玥和瑾相視一笑，所有不悅都煙消雲散。

“玥，你會原諒我麼？”暮憶握住玥的手，看向她墨色的瞳孔，晶亮的雙眸在暗夜中熠熠閃光。

玥看向一旁的瑾，有些小尷尬。倒是瑾一臉爽快“你懂的”表情，只留給玥一個背影。

“暮憶。我們——還是——”猶豫着是否該說出口的話語。玥擡頭，對上他期待的目光，“我們還是——做朋友吧。”深呼吸，玥閉着雙眼，只說出這一句。下一秒，本該出現的疑問，卻被脣上的溼潤覆蓋。

——以吻封緘。

——我不會再給你任何說不的機會，因爲我知道你在撒謊。

——我已經錯過了一次，所以請不要再躲。

“我喜歡你。”

像是遠方的呢喃，帶着不容辯駁的肯定，那個男孩，以磅礴的姿態闖進玥的生命，他是玥無法避開的劫，即便是毀滅，也要與之同生。“那些失去你的日子，全部都失了本來的顏色，你駐進了我的世界，也帶走了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我們同樣孤獨，只有孤獨才能理解孤獨。我喜歡你站在玻璃窗外的身影，我知道那是你，可你每次都在我擡頭之前離開，我想找你，可你從來沒有給過我機會。現在，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像是巨大的疑問，隱在風中，失了最初的模樣。玥默默地抱緊眼前的身影，心中只剩下感動。

“最好的事，就是在這個最好的年紀，遇見了最好的你。”

“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呢。”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在我遇見你的第一次。

——都是你不知道的事，可我就這樣一直喜歡着。

謝謝你。

瑾。

我們是朋友。

我想和你做永遠的朋友。

這是我生命中最溫柔而美好的事情。

暮憶。

我，喜，歡，你。

我無數次想對你說的話語。

如果有如果。

你若不離。

我絕不棄。

——這是我們最好的約定。

高一:宋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