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夠了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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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普通的週日,六點半鈴聲響起,隱隱約約聽見,小鳥在發表清晨的長篇大論,而我惺忪着雙眼,腦袋裏塞滿了白雲。
望向遠方魚肚白的天際,感受晨光的雕刻,恍然間,覺得這就夠了。
接着起牀,穿衣,看窗外日復一日的天藍。吃早餐時,欣喜地發現,喜歡的畫家發了vlog:開頭是灰濛濛的天際,小小的方屏裏,少年瘦削的背影若隱若現,留給觀者淺茶色的剪影,。風鈴輕響,春色連波,風浩蕩。遠方是不知名的樓宇,配樂是深沉的大提琴音,隨着淺淺的風聲流入耳底。畫布上的線條不甚清晰,襯着醇厚色調的濾鏡,讓人覺得舒心。
聒噪世界下,靜心看一段,青年畫師筆下世界裏,溫柔安靜的故事。心道,這就夠了。
細細慢慢喝下最後一口粥,再去電腦桌前等候,補習班線上的物理課。理科於我,是從來不敢怠慢的,需鄭重地做好準備。先攤開頁邊已然微卷的筆記本,再將黑、藍、紅三色的筆依次擺好,草稿紙疊成四折在一旁蓄勢待發。時間如有富餘,則翹着手指,略略翻看補習資料裏,熒光筆劃過的領地。
上網課的日子裏,愈發懂得,現在的我們,太需要悄無聲息的時刻,隱於自律的屏障裏,認認真真地學習,向外生長,由藝入道。於是,利用這個特別假期裏,大段大段的自由時光,慢慢梳理自己,拾起被丟掉的愛好,建立一些小目標,讀書畫畫,栽種花草。
在塵世紛紜中,堅定地向着一個好的方向奔跑,練就出一身擲地有聲的靜篤。我想,這就夠了。
午後,貓在陽臺的躺椅裏,讀書。光影,枝蔓,懷裏的風,羽毛一般軟。這種安寧綿長的心緒,生出一股叢叢絨絨的幸福感。讀《編舟記》,很輕暖日式的文字,撓着我的心。書中說:“辭典,是橫渡詞彙海洋的船,人們乘坐這艘船,在漆黑的海面上搜集漂浮的星光點點,只爲準確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讀到這,心裏一陣溫熱。又記起喜歡的老師說過,“每部字典都凝聚着編纂人的人文底蘊和審美傾向。拿《爾雅》來說,釋器、釋樂、釋天、釋地、釋丘、釋山、釋水、釋草……萬物都在文字裏自成方圓,要想詮釋清楚它們,得耗費多少精力啊。光一個解釋器物,就要了解歷史、功用、心中的器、物中的器,藝術上的器。”
午後,讀一點輕盈的文字,任那顆屬於文學的心,恰似含羞草般的柔軟。這,就夠了。
晚間,日暮西垂,媽媽從煙氣騰騰的廚房探出頭,又喊了聲,“快,把菜端出去。”“好。”我忙應着,一手端起盤子往外走。“等一下,這菜還沒加醬料。”我媽趕緊把我手裏的盤子截了下來。我自討沒趣,“那我先去拿碗。”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翠色慾滴的艾米果,紅豔豔的酸辣湯,冒着香氣的鱸魚,一旁的涼拌芹菜則顯得安靜沉穩。我把一家人的碗筷擺得整整齊齊,用抹布抹好凳子。燈光將餐桌的影子拉得老長,溫柔地水泄不通。在一粥一飯,一湯一菜,一碟一碗之間,放下所有的憂愁和顧慮,享受着美食佳餚,長留人間,數着靜默的時光。
我說:“媽,這個艾米果好吃。”
媽答:“那就多吃幾個。”
爸爸偏愛芹菜,低頭吃飯,沒有說話。
桌旁幾個人的剪影,沒頭沒尾地幾句對白,窗外是這世間的萬家燈火,玻璃反光,映襯喧騰騰的人羣,我其實不太喜歡喧騰騰的人羣,但今晚心似搖曳的燭火,被人溫柔地一捻,原來歲月如此靜篤,並保有溫煦的力量。
家人閒坐,燈火可親,這就夠了。
就在這些個平凡的光景:晨光鳥鳴、早課溫習、手執書卷、家人伴膝,這些細碎的光陰與記憶,是我暗淡生命裏璀璨的曾經,無數個沉鬱、苦悶的時刻,它們便上心頭,訴說着溫情而繾綣的故事,讓我平靜,給我千帆過盡後赤誠的勇氣。
要知道,那些因被溫情目光纏絡過,所折射出的光澤,纔會和所有珍貴的事物如出一轍。
我明白——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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