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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作家杯A組]碎影流年2000字作文

[少年作家杯A組]碎影流年2000字作文

鄙愚氓賤民,經年十數,少歷遠近,無從細思,然亦有所得,遂以光景殘片賦之筆墨,作碎影以祭流年。

  怒海

  土撥鼠風塵僕僕地爬出地穴時,若得望見那無垠的水域,也許會丟下世代傳承的腳爪,撲向那湛藍的懷抱,頂禮膜拜。

  第一次用這雙眼目睹那澎湃的異域前,亦絕不會想到,這命中註定的不期而遇,竟會如此的——野蠻。

  兇獸般的蠻悍。

  那日,海風不滿平穩柔和的假象,一如狂歡夜裏撕下了文明外衣的男人們,咆哮,嘶吼,舞動,挑釁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們,鞭撻得膽敢逾越界線的狂妄者體無完膚。

  風過巖間,呼嘯聲震耳欲聾。巖灘不比沙灘的溫暖,冷俊的頑石大塊大塊地杵進了碎裂的石地,如同一具被巨怪咬下一半的殘骸,毫無生機,卻又滿是殘忍的戰意,向着一波波衝鋒的海皇的戰馬們,用猙獰的甲冑,宣告着自己不可侵犯的佔領權。

  全然陌生的遼闊視野的盡頭,無窮無盡的白駒在躁動的風暴中自海天虛化的邊界處前赴後繼,踏着早已被穹頂戰伐的硝煙染作暗灰的藍色棧道,在戰場的終點化爲漫天飄散的英靈。

  只聽得,這粗獷卻靈動的鼓譟,掩去了此世萬籟。

  只見得,這兇險卻壯麗的戰爭,黯淡了此間光彩。

  早已辨不清,是這啃噬殘雲的腥風攪動了節點內的流質,還是這自視線與地球曲面的切點處奔騰而來的萬軍,侵擾了窮淵下的空靈。

  辨不清,亦無從辨清。只餘震懾,於心迴盪,久久不散。

  轉身,登上滿是滄桑卻依然堅挺的海邊古塔,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人來說,是耗費百年方得以建造的問天古塔;於茫茫大海,不過是毫無意義的石子。

  甚至不能在習以爲常的漲潮之時,讓那溫柔的流波緩上一緩。

  那麼,面對浩瀚的自然,人類,到底是從何處生出“問天”的勇氣的呢?

  是爲了,讓從古至今一直對着自身的渺小嘆息不已的自我,多一點安慰吧。

  鴻蒙之初的那場大水,淹沒了過去,也沖刷了生靈的自信。是以尊神敬靈,得以物我兩存。

  而今庶民,得智而失敬,喊着“人定勝天”的口號聊以自慰,無敬自然,以致天道失衡,終反諸己。

  自詡“靈長”的生物,很多時候都有愧於自己智慧生命的名號。

  怒海對巖灘的咆哮,會是自然與人類的未來嗎?

  飄雲

  城裏的天空,有時會意外地變得乾淨。

  彷彿是那僅存的幾縷清白,擦亮了上空的氣息。

  那曾是我的視線最常駐足的地方。

  兒時的天空,充斥着孩童昇華了的夢。那純淨的白絮,勾勒着天馬行空的幻想——那是孩子獨有的思緒所賦予的。

  像這樣輕倚窗櫺,安靜地擡頭,讓自己浸在風中,仰望蒼穹下臥在空靈中的縷縷浮雲,曾幾何時,是我找回自己的不二法門。

  有那麼一剎那,天真地想要飛到雲的那邊,在天際化作輕盈的白,感受淌過身軀的清新與自由。

  雲是自由的。徜徉在浩宇之下,就那麼飄蕩着,變幻着,無拘無束,無憂無慮,悠然自得。

  那是爲超速運轉的人們所羨豔的。

  ——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進而傻傻地以爲,那樣乾淨的魂兒,真的能不論世俗,飛向彼端。

  ——錯了。

  心中兀地響起一絲呢喃。

  錯了嗎?這樣悄悄地問自己。然後,讓視線拉回已然染上暮色的穹窿。

  天邊的夕陽已爲浮雲鍍上了一層暖暖的暈,美好,驚豔。

  驚豔得幾近虛幻,卻不可避免地爲周遭同化。

  那一瞬,明白了自己的錯——離譜,卻又在情理之中。

  既然能夠被萬丈霞光染得枝招展,那麼自然,也可以被硫化物腐蝕得污濁不堪。

  甚至那看似優雅的閒庭信步,也只是爲氣流所驅趕的,無奈的屈服。

  在吹襲中,無助地被蹂躪,雲,纔會有那千奇百怪的姿勢。

  ——不知道它們是否還能記起,自己最初奔騰的那般模樣。

  大概是不能了吧。畢竟,見者有心,雲且無心——或者,是那簡單的心抵擋不了風靈的嘆息,迷失了吧。

  有些難過。爲這些魂。爲這些人。

  天上的它們,只是神在無聊時信手塗鴉的一羣玩物,而已。

  地上的我們,匆匆一生,亦是演繹了一場場諸神的玩笑。

  然而,人的心,較之浮雲,更加堅韌。

  儘管有些時候,它們也遭受名爲現實的風的侵蝕,變得不像自己。那最初的姿態,都會刻在心底,永不磨滅。

  風捲殘雲,那絲輕靈逐漸消散。轉眼看見桌上的紙筆,驚覺自己再一次爲浮雲所拯救,找回自我。

  然而自我是什麼,我不知道。

  但,顯然,我的心還記得。記得,很清楚。

  我慶幸我是人,不是雲,也不再想變成雲了。

  我依舊喜歡看雲,只是總會想起那抹雲中飄逸的金妝,便憑空多了一絲期望。

  ——那片蒼茫裏,有沒有哪個魂兒,會記得自己來時的模樣?

  人間夜

  山城裏的,正應了那“山路十八彎”,不管如何企圖僞裝成中原的大都市,都無法改變其在延綿的山地中曲折求存的事實。

  夜路本該幽靜得聽得見自己的腳步,卻爲萬家燈火所侵蝕,失真,卻又更添誘惑,讓人愈發分不清身處何方,該往何處。

  再次清醒時,人已身在河畔。

  ——卻記不得過程何如。

  不知是這虛浮的夜景太多相似,難以留痕,還是心已盪漾,流往他鄉。

  天微涼,河邊行人似是漸少,但總體不變,依舊有各式各樣的人穿梭於這條貫穿整座山城的河濱小道上。

  依舊吵人。

  想不起河畔這狹長的土地從何時起變得喧囂——失去了讓人躲進自己世界的、體貼的黑暗與靜謐。

  晃盪着遠離人羣,於黑暗掩埋下的古舊碼頭前站定,拋卻身後聲色嘈雜,眺望遠方大片大片陰影似的山丘,方纔漸漸放鬆下來,看着離鄉的火車嘆息着踏過尚未化開的淡墨,繼續旅途。

  視線轉向黯淡卻依舊堅持吟唱的水面,驀然想起了東坡先生。

  無論古今,人間的夜總是充斥着異常。

  我指的是思緒。

  夜讓一切變得陌生,包括自己。

  蘇老先生本就異於常人,儒釋道的影響在這個豪放的才子身上表露無遺。在夜的魔力下,思維複雜並在那個年代就偏重精神滿足的詞人,做出大冬天三更半夜拖人出去賞月的舉動,一如我的遊蕩一般,不足爲奇。

  月色靜好,千年前的感嘆閃過眼前。

  “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

  相信,在這個時代的人們心中,一定曾裝着,這皓月當頭的靜夜,這滿山隨風吟唱的青竹。

  只是,月在,竹亦在,“但少閒人”。

  閒人。

  燈火飄搖,紅塵裏閃爍的慾念,爲了舒適而創造的社會,卻教得人狂奔如斯,又有誰能真正停下,做一回閒人,凝望自己魂魄中的那輪明月呢?

  回過神來,已經走在回家的路上。毫不意外。

  擡頭,夜空掩着一層薄,暈開月光和燈光,幾乎沒可能找到星星。

  友人曾笑言:“找星星靠的不是眼睛,而是直覺。”

  ——顯然,我是沒可能做得到的。

  倏地,對這金碧輝煌的城市之夜,又多了一絲怨念——光影支離破碎地划着,抹去那遙遠的、微妙的天光。

  在光華與聲響的躁動中搖曳,恍惚間,陷入幻覺。

  ——城市的一切,都活着;死了的,是我。

  夜闌人靜,躲進溫暖的夜,舔舐傷口。然則黯影終會逝去,破曉之時,吾等孤魂野鬼便失了自己的所在,於光影破碎間,縮進自己荒唐的影子。

  ——那浮華的光耀高高在上,喧鬧地宣告着生機。

  ——那安詳的暗影匍匐在地,靜默地呵護着逝者。

  一直如此。

  本該如此。

[少年作家杯A組]碎影流年2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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