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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墨紅塵 第一章 縱然孑身一人3000字作文

半墨紅塵 第一章 縱然孑身一人3000字作文

風吹樹兒搖,樹動蟬兒鳴。

半墨紅塵 第一章 縱然孑身一人3000字

窗櫺外,那棵斷樹又是年輪一圈。

她踩着踏了三年的羊腸小道,揉了揉眼睛。穿過那條墨藍色欄杆的走廊,叩響了門,門內略拖沓的腳步聲越來越響,終於打開了那扇門。眼前是一個長得清秀的女子睡眼朦朧的樣子,仍穿着白色皺裙睡衣,過鬆的緊身腰帶不太合適地栓在纖腰上,惺忪的雙眼定在靜秋白皙的臉龐上,又忽然毫無徵兆得失望地輕嘆一聲,“羅靜秋,是你呵。”聲音如靈動的雙眼,如高挺的鼻樑,如小巧的櫻桃嘴,如這精緻的臉龐一般動感,不僅有種勾起往事回憶並令人潸然淚下的衝動,倘若帝皇真有三千佳麗,嬌容面對這懶散之女恐怕也是自知羞愧。

“如萍,你縱然有千古佳容,也未必如此傲嬌吧。”如萍不過擡首視她,一轉身,及腰長髮盪漾於空中瞬間,宛如瓣飄落至靜潭水,也只引起絲絲漣漪微動。纖纖玉手不忘拉帶門把,關門閉客。靜秋料會遭如此“禮遇”,並不在乎,只是淡笑一聲。

此情,爲友情;此時,爲斷情。

“是誤會了,這真假,”靜秋望望欄杆旁槿花已笑顏盡綻,“連我自己都難辨呢。”

室友趁着難得的雙休日早早出門,剩如萍一人安然坐在上鋪,赤着雙腳前後交錯着微微晃幾下,臉上不經意泛起了紅暈,絲毫不爲靜秋之言語氣惱。她明顯的雙眼皮一直延伸到後眼角不到些,合上了眼瞼,帶長且彎的睫毛,羞澀卻又享受,輕聲唸叨呼喚着一個似親切的名字:“遲繹,遲繹。”

突兀的敲門聲再次響起,只是這次的更輕些,仿怕吵醒了屋內美人的夢。如萍連忙穿起彩色長筒襪,與純白睡衣完全不相襯。匆忙之間打開門,擺出一副傲慢的樣子,“嗯?遲少?”遲繹站在門口,看看右手上的名牌表,“半個小時之後來老地方。”便關上門走開了。待他走遠了,如萍惶恐而又怨恨的抱怨着:“遲繹,你幹嘛這麼冷啊!”一邊拍敲着門,靠着慢慢蹲下。

靜秋微卷的長髮吐露着青春獨有的氣息,她坐在石椅上,沉靜在這被遲繹包下的祕密花園的玫瑰香。

“靜秋。”遲繹身着正規西裝革履,“你確定如萍會來麼?”

“我確定。”靜秋站起身,別下一支紅玫瑰,手被刻意地劃破了,小拇指根只是濃稠的紅紫色的血液。她轉過手,持着玫瑰,丹脣貼上手,又放下,溫熱的血在脣齒間蔓延,是鹹的,卻又如此苦澀。

“如果你是如萍,你選擇友情,還是一廂情願?”

“全部失去。”遲繹毫不遲疑地回答,“非要鬧一鬧嗎?”

三下敲門響,高欄杆外投進一隻紙飛機,末梢寫着“如”字。是遲繹拾起的。門只是打開了一條縫,如萍側着身子擠了進來,快速地關上。

如萍有些驚訝地看着靜秋。

“靜秋在,不行?”遲繹根本沒有聽如萍回答的意思,只是徑直走進祕密花園深處。

靜秋戲謔地看着如萍,“你說,他在向哪裏走?”

“花園的更深處,只有他纔有資格去的地方。”

“對,只有他纔有資格去。”靜秋將耳前的髮鬢架到耳畔後,頓了頓說到,“那是心靈的最深處。”她笑笑。

“你資質平平,憑什麼蠱惑他心!”說罷,便擡起手要扇過去。

靜秋及時握住了她的手。“別用這些小招。你去過那裏嗎?”靜秋扔下玫瑰,騰出另一隻手,指指遲繹走向的地方。

如萍微微嘟起嘴,叫常人看不出一絲異樣。她擺脫靜秋,“沒去過。要不,”她望望遲繹隱沒的地方,一片寂靜,“我們比比誰先進去。”

靜秋卻蹲下,撿起那玫瑰,“知道這裏爲什麼種紅玫瑰嗎?”

她更疑惑了。

“緊緊握住它的枝,你就知道了。”靜秋拎着花瓣遞給如萍。

她皺皺眉,還是接下了。她握得手掌流出血,還不肯放手,即享受,亦即痛苦。“血。我懂了。”

“心裏的血。”指指自己的胸膛,“你讓一個人失望了。就像白玫瑰換成紅玫瑰那樣。你可以去那裏,他不會阻止你的。”

她拋下玫瑰,玫瑰上的血使它更加紅豔。如同血將不知名的物體化開,只有靜秋洗過,只有靜秋知道,那是白玫瑰,祕密花園裏只有一朵。它是那麼顯眼,那麼具有誘惑力,可摘下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她從蔥籠的藤蔓下鑽過,是容易進去,卻難以克服。裏面窄窄的,像是迷宮,一朵玫瑰也沒有。

“難道心靈的最深處,寸步難行。”遲繹,你花那麼多資金,只爲造你的心?遠處,鬱蔥的樹叢間,總有一點光源,暗得難以讓人發現,可定眼一看,卻又那麼刺眼。她看着那點光源,快速的向前走。忽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她被拋向前,雙膝落地,額頭也被上方尖銳的樹枝劃破,她捂着額頭,並沒有流血。擡起頭忽然地發現,自己正跪拜在一塊石碣前,石碣上重重地刻着兩個字:“殘碑”

“殘……殘碑……”不知爲何,額頭的傷愈加痛了起來,捂着的手摸到了白森森的頭骨。她忘了自己該做什麼了,只是一味地爬,繞過石碣,眼前突然明朗寬闊多了,那光源,就是從這裏來的。她的頭一暈,如喝醉了酒的人一般暈乎。側身倒地。

了,那玫瑰被打溼了。靜秋沒有回去,也沒有打傘,靜看它,這朵豔玫仍舊在地上。雨越下越大,淋溼了靜秋,洗淨了玫瑰。沾染在它瓣上,枝上的血被沖刷了。那是一朵,一朵純粹的白玫瑰,可這白,白得同辦喪事的一樣。遲繹和如萍沒回來,大約在心靈的最深處吧。

如萍打了個寒顫,睜開了眼,光源已經消失了。花園上空罩上了黑布,但還能隱約看到中央有類似蒙古包的“小房子”。困極了,冷極了,雨水很厚,把如萍埋在其中。她一點一點地爬,彷彿有多長。那“房子”裏走出一人來,提着油燈,深沉地看着如萍。

“遲繹……救……救我……”

遲繹如同一座雕像,紋絲不動,“你不該進此所在。”

空氣裏漂浮的冰渣子刺痛了如萍的雙眼,臉色愈慘白了。

溼透了的白襯衫緊貼着靜秋,情不自禁嚐到的“雨水”卻是鹹的。冰冷的身軀有些僵硬。靜秋快速地向花園深處跑去,凍久的骨頭“嘎吱嘎吱”的響了許久。

雨落到地面的聲音不再緩慢,而是緊湊的猙獰奸笑,像一首噩夢的催眠曲,像死神飢餓的呻吟。靜秋低着身子鑽過小徑,扯斷了突出的藤蔓,那塊殘碑依舊豎在那兒,碑前是兩條長長的血跡,再往深處走,雨停了。靜秋望天,是那塊黑布籠罩着,外邊的雨水還在潺潺地流進來。

幽幽的油燈散着光,遲繹提着。不顧油灑出來,他愈跑愈快,放下油燈,把如萍背進“房子”。

靜秋走到油燈旁,思忖了許久,擎着油燈,走到“房門口”敲門。

“誰?”

“羅靜秋。”

門被打開了,遲繹就站在門口,深邃的眼眸似發出神祕的光,炯炯有神卻有一絲顧慮地看着靜秋。

“你只是一個九年級的學生。”

說着便要繞過遲繹進去,他想阻攔,但遲遲沒有移步。

關上門。

如萍坐在靠背木椅上,已經昏迷過去,蓋着雙膝的彩色長筒襪磨破了,藕斷絲連的線上沾染着不太新鮮的血跡,睡衣也不再是白色,取而代之的是灰濛濛的一片。

“既然都接回來了,爲什麼不治治?”剛進國中校園老師就教過簡單的自保方法,這班的學生至今都記憶深刻。“你不是還要考醫科大學的嗎?”

“我和她性別不同。你就作爲昔友幫她吧。”

“難道性別是藉口?她傷的是膝蓋和額頭!”

靜秋猶豫了一下,背起同自己一樣渾身溼漉漉的如萍,走出“房子”。

“等一下!”遲繹衝出來,嚥了一口唾沫,“我帶你們走小道。”他走到靜秋身旁,把如萍背到自己背上,徑直往“房子”後面走去,他走到一巨大的屋檐下,打開一扇隱蔽在白牆中的小門,小心翼翼地走下陡直的樓梯。

“這裏不是房子的衣櫥嗎?”

“空的衣櫥。我之所以能毫髮無損地過來,就是從這裏走的。”

“那麼……”在遲繹背上的如萍突然說起話來,“走……進你心裏有……有捷徑……”說完又暈了過去。遲繹面無表情地走,心裏卻是一團亂麻。“到了。”他在上坡前停下腳步,“你攙着她去醫院吧。她傷得太重了。”他放下如萍,靜秋攙扶着,緩緩地走着,待走遠了,他便如釋重負地出去。走上斜坡,是祕密花園的那片玫瑰地,地上的雨還未乾,可那朵白玫瑰卻深深刺痛着一個人的心。

醫院那邊,靜秋已經安排好了病牀,如萍安靜地躺着。夜深人靜,靜秋返回了學校,走廊上槿花依舊,淡紫色被夜色覆蓋,純粹地散發出誘人的神祕氣息,開得正旺的木槿此刻就同靜秋一般,在墨藍色走廊邊,貪婪地吮吸着星月交輝之芒、秋夜之靜以及室友此刻,與靜秋比較來說幸福的鼾聲,

此刻,縱然流光皎潔,此刻,縱然孑身一人。

五年級:尤博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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