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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姐姐的作文:關於姐姐2000字

關於姐姐的作文:關於姐姐2000字

摘要:從姐姐家裏出來,站在這個滿是殘疾人的村頭,看着嫋嫋的炊煙,望也望不到頭的山路,我感到這十多年的記憶其實並不空白,姐姐每天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生活還用去追憶嗎?要是我永遠不去姐姐那裏,我也能把那些空白填滿,而且和現實中的一樣……

關於姐姐的作文:關於姐姐2000字

對於一個出生在80後的年輕人來說,寫這樣的東西似乎有點裝。現在的喜歡裝嫩、裝純,不知爲何我更喜歡裝深沉、裝老練、裝悲涼……有人說寫小說要自己經歷豐富,以自己感受過的爲契機,我覺得說這話的人太裝了,裝蒜、裝X。

我認爲,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定非要是自己經歷過的。我樂意聽別人說他自己或者他知道的一些事情,所以80後的我也許經歷過60年代的事情,又或許我活在很多不同年代人的別樣生活中跨越時空,感受別人的悲苦憂樂。

其實我沒有姐姐,寫姐姐無外乎是更親切一點,讓人感覺更真實一些。看看,我似乎又在裝了。

姐姐並不是很漂亮,可不知道爲什麼,一有廟會看戲的時候,總是有很多男人的目光遊弋在姐姐凹凸不平的身體上,眼睛總是盯着上下幾個不相同的部位。姐姐告訴我男人是狼,所以此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很害怕男人,包括我的父親。直到後來姐姐告訴我狼是不吃男孩子的,至少我們這裏的狼沒有這個嗜好。

姐姐出嫁那年我六歲,她十八歲。姐夫是賈家窪裏一個唱皮影戲的男人,那年他三十三歲,父親說皮影姐夫可以帶姐姐到鎮上去。我十五歲以前只有一個夢想,就是去趟鎮上,二十世紀的某一年,我們那個鎮上每逢集市都會有耍猴子的藝人來,這對那個時候的我是莫大的誘惑。

皮影姐夫是用一頭灰驢子把姐姐接走的,前天夜裏,姐姐給我說讓我當壓轎娃,到了姐夫家裏還可以掙四毛錢的壓轎錢和一把梳子。可是第二天我並沒有看到有轎子來接她,只看見了一頭灰不溜求的毛驢,毛驢在我家門口肆無忌憚地拉了幾節大糞,姐姐是哭着騎在毛驢身上的。從此以後,關於姐姐的記憶就像老師的黑板擦一樣,把姐姐一點一點地從我的腦海裏摸去。留給我的只是一些殘缺的回憶,一頭毛驢,幾節大糞,兩行眼淚,若干鞭炮……

後來我慢慢長大,姐姐又突然變的清晰了起來。就像冬天來了,幾乎找不到一片曾經的翠綠,然而春天又會喚醒它們一樣,對於姐姐我又開始熟悉。

父親一直不喜歡賈家窪那個地方,他說那裏邪乎,從祖上就很邪乎。可是姐姐喜歡,姐姐愛唱,愛唱老調,信天游,還愛吼秦腔。姐姐因爲迷戀唱戲纔跟了姐夫,她沒有想着皮影姐夫會帶她去鎮上。姐夫的皮影戲在我們整個魚兒溝都是很出名的,姐夫因爲答應父親以後能帶姐姐去鎮上,並且給了父親二百塊的彩禮,才把姐姐娶過門。

父親之所以說那裏邪乎,是因爲那裏的人慢慢地都會變成瘸子,變的畸形。村裏人都說是因爲祖墳沒有安好,但是一直沒有人提出要移祖墳。姐姐嫁過去之後,姐夫並沒有把她帶到鎮上去生活,生活平淡一如既往。姐姐和嫁到那裏的女人一樣,接受着每天簡單而又可怕的變化。姐姐手巧,經常繡鞋墊,在姐夫死之前姐姐整整繡了三大紙箱。她繡的鞋墊可好看了,有單鳳朝陽、渭河秋水、燭窗夜讀……賈家窪人的變化一般都出現在腿上,而姐姐連一隻手也變得殘疾,此後她再也沒有刺過針繡。姐姐也喜歡跳蠟花舞,可是隨着她身體的變化,這些她曾經很癡迷的東西也就慢慢離她遠去。

賈家窪的泉一直讓我心痛,有一年正月去姐姐家串門,我僅有的一毛錢壓歲錢掉在了裏面。我撈了一個下午也沒有撈上來,所以我痛恨它。我曾經發誓有一天一定要填平它,事情不知道爲什麼總是這麼無法預想,沒有等到我誓言實現,姐夫就死在了這裏。那泉其實是就是個大水坑,離賈家窪很遠,姐夫趕着毛驢得用上兩個小時才能馱回水來。就是那年正月,姐夫從中午出去馱水,傍晚時分灰驢馱着姐夫回來了。王三瘸說他馱水的時候看見姐夫躺在泉邊邊上,估計是讓餓鬼給纏上了。父親和姐姐趕緊把姐夫放下來,收拾東西給姐夫驅邪。姐姐舀了一碗清水,拿了三隻筷子和一點乾糧,點上紙錢把一直筷子橫放在碗上,另兩隻筷子騎在它上面,在姐夫的頭上面比畫着。嘴裏唸唸有詞地說“快點,吃飽了喝足了就趕緊去,不要再纏着他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姐夫還是沒有醒,父親說“還不走就拿笤帚打”,姐姐慌忙拿起地上的笤帚在姐夫身上抽打。一直到晚上9點左右,姐夫還沒有一點動靜。村裏的劉三爺聽說了跑過來看,他摸了姐夫的腳看着姐姐和父親搖搖頭說“人走了”。

我以前從來沒有看見過姐姐哭,她很好強,就是父親打她的時候她也不會哭,她和我不一樣。但是這次我聽見也看見了,她確實哭了,哭聲在黑夜裏顯得那麼無力,那麼蒼涼……姐姐給我說她嫁給姐夫是命裏註定地,是天意。姐夫對姐姐很好,村裏的每個女人都很嫉妒她。因爲姐姐手殘疾有些事情她幹不了,姐夫連飯都替她做,而且每次她都吃的很飽。在這裏姐姐的待遇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姐姐改嫁了,對於腿腳都殘疾的女人來說,她必須這麼做。和姐姐結婚的那個男人四十多歲,他原來的老婆也死了,他力氣很大,姐姐說他能雙手把她舉起然後丟在炕上。改嫁後的姐姐生活很拮据,賈家窪好多人家都是這樣生活的,沒有早飯,中午女人只能吃一碗飯,晚上男人喝碗湯吃半個餅子,孩子只喝一碗湯,女人只能站在門口看着,女人一天只有中午能吃一點,姐姐後來的生活就是這個樣子了。

在第一個姐夫死後的十多年裏,我和父親再也沒有到過姐姐家,姐姐也沒有回過孃家。印象中父親和母親很少提起姐姐,也就是說這十多年裏,姐姐在我的記憶中又是一張白紙。十多年後我問父親爲什麼聽不見姐姐的消息,他說“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他們是一家人,以後你也會變成一家人,一家人和一家人的生活是不一樣的。比如明天下雪了,我們家院子裏的雪你姐姐會跑來給我們掃嗎?我們會去給你姐姐家掃嗎?又或者我們下雪了,而你姐姐家沒有下呢?”。父親的這句話我始終弄不明白,就如高數那麼難懂。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突然想起了姐姐,這是十幾年間我唯一一次惦念起姐姐。走進姐姐家門,看到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唯一變化的是姐姐地容貌。那個曾經讓無數男人的目光聚集的身體,如今成了風中的菏葉,那佝僂的樣子和溫順的性子已經讓我無法辨別還是不是她。晚飯的時候我讓姐姐吃飯,姐姐死活也不肯吃,她說她不餓,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她還告訴我那泉現在不用了,前年來了一夥人,說是上面派來檢查水質的,檢查完了之後認定是什麼東西超標。現在他們在另一個更遠的溝溝裏找到了泉,雖然遠,可是姐姐說吃了那裏的水不會影響下一代。

從姐姐家裏出來,站在這個滿是殘疾人的村頭,看着嫋嫋的炊煙,望也望不到頭的山路,我感到這十多年的記憶其實並不空白,姐姐每天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生活還用去追憶嗎?要是我永遠不去姐姐那裏,我也能把那些空白填滿,而且和現實中的一樣。

姐姐說“生活放逐我,那麼我也就放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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